狄司用力的攥著拳頭,臉頰滑落一滴一滴的雨水,他的聲音透過雨幕,充滿了不理解和惱火。
為什麼?
一句不適合就能把他掃地出門,好像在趕什麼垃圾。
憑什麼?
憑什麼巴塞卡就這麼認了,他要當逃兵,或者單純覺得不好玩了,隨隨便便脫下軍裝,就打算這麼一走了之。
狄司不明白,他天不怕地不怕,只要巴塞卡說不服,那麼:「就算是[16]號又怎麼樣?」
雨幕下,所有人都因為這句話沉默。
是[16]號又怎麼樣?
非常爽,很牛逼,但這話他們想過,不敢說。
將軍的大衣蒙上濕冷的水霧,他一動不動,如同雕塑,用沉冷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狄司看著那張冰雪般出塵的面容,多了一絲血痕,他下意識去看自己的手。
不想傷他。
一種濃濃的後悔,燎原一樣燒起來。
池南星嘴角破了一個小口子。
他隨手拭去冰涼血液,修長的手指將銀髮向後捋起,軍服的扣子早已散落,露出內里雪白的襯衫。
他並不感到意外,很好,就是這個效果。
他猛然一腳,朝狄司踹了過去,狄司伸手一擋,咬著牙,手臂被那力道踹得發麻。
他們在最熱血沸騰的年紀,解決問題的方式也極其簡單,粗暴。
打贏他,制服他。
然後再好好的坐下來,用勝利者的姿態,告訴他應該如何,求他,勸他,有用嗎?屁用沒用,讓他聽進去話的唯一辦法,就是揍醒他。
[16]號感受到狄司的不服氣和傷心,那種情緒突破了他衝動莽撞的外在,他是在挽留,不是為了趕他走。
「巴塞卡,你的軍服對你來說一文不值嗎?」
「就因為那狗屁的一句話。」
「還是你承認,你自己根本不合格,不配做oo1號?」
[16號]的目光轉向巴塞卡。
人偶冰藍色的眼眸淺淺的,如同冬日蓄滿積雪的湖泊,微風吹拂雨絲,吹起幾縷濕冷的銀髮。
他灰冷的長睫輕微顫動。
不合格,不配?
怎麼會,他是按照基因篩選嚴格組裝的造物,他的各項機能都打破了人類的極限。
巴塞卡從來不會自憐,他冷漠傲慢缺少同理心,但他無比驕傲自己的存在,他無視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是不屑合群者,但他從不否認自己,更加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
沒有誰無聊到去挑釁他,也沒有誰能夠真正讓他低下頭顱,去聽一句話。
所以他一直以來都那麼自我,他在質疑這個世界,或許有一天,決定毀掉的時候,也不會與人分享自己的喜悅或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