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是尚国平的继室,今年也四十多岁了。
其父官职不高,在她嫁进尚家前,乃朝中从四品官,任光禄寺少卿。
如今快三十年过去,也才升了一级,任四品光禄寺卿。
官职虽低,可光禄寺掌祭祀、朝会、宴乡酒澧膳馐之事,油水丰厚。
年轻时作为二把手,谢氏娘家虽算不上大富,却也比同等级的同僚好上不少。
因此,作为谢家的女儿,谢氏的嫁妆不可为不丰厚。
如今整个光禄寺都握在手中,就更不用说了。
谢氏财大气粗,子女的吃穿用度由她一手包揽,就连尚国平这个尚家长子都得益不少。
可这也是尚大人最不喜谢氏的地方。
他不是那看不得子孙好的人,可凡事都要有个度。
谢氏所出一子一女,被她教养成什么样了!
小小年纪横行霸道,整日只知攀比,以权势钱财度人。
没事便带着一帮小厮满大街溜达,谁要是不小心惹了他们不高兴,若对方官职没有他这个曾祖父高,上去就是一顿揍。
若是碰上官职比他高的,就巴巴的上去攀关系。
尚大人虽不爱与人接触,可这些年找他告状的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偏偏他每次将那两个孩子叫过来训斥的时候,谢氏还都护着他们。
说什么人没打死,给点汤药费便是了,她谢家不缺钱。
这还是一个当娘的说的话吗!
尚大人想起来就心口疼。
因此见到谢氏的身影从墙根后出来,明显早就蹲在那里偷听了,脸色更加难看。
然而谢氏同她那男人一样,不是会看人脸色的主。
或者,即便看出他的脸色不对,也不在乎。
“公爹满京城寻一寻,还有哪个做继母的如媳妇这般宽宏大度,不仅养大了继子,如今还得养着继子一家。”
谢氏打扮的十分富贵,穿的戴的都是好东西,就连身上那件墨绿色裙子,用的都是上好的云锦。
只有宫中受宠的嫔妃才能得那么一件,民间是极少能寻到的。
还有她头上的红玉簪子,髻上的翡翠簪花,甚至于腰间的配饰,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像是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挂在身上。
她年纪不小,穿金戴银的按理说该是很俗气。
可偏偏她的样貌极好,就算已经四十多岁,仍是风韵犹存,如果忽略那一脸的尖酸刻薄之气,反而像是谁家的富贵娘子。
“夫人,你少说两句。”尚国平缩手缩脚的扯了扯谢氏的衣袖,却被她一把甩了个踉跄。
他怕媳妇,也怕他爹。
见她直直的冲了进来,口气十分强硬,生怕惹怒了尚大人被迁怒,就想着安抚一句息事宁人。
尚大人本就心气不顺,见儿子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险些吐血。
他做公公的,不好与儿媳妇说教,只得将炮火对准儿子。
“放肆!当真是一点规律都没有了,当我尚家是什么地方!”他看着尚国平横眉立目,话却是说给谢氏听的。
“书房重地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尚国平,老夫最后一次警告你,若你管不好自家后院,就给老夫滚出尚家!”
谢氏再不会看眼色,也知道这火是冲她去的。
一开始她还有些畏惧。
结果又一想,婆母早逝,如今整个尚家除了这老东西的院子,全都在她手中握着,那点畏惧立马没了。
梗着脖子道:“公爹,您冲老爷什么火,难道媳妇说的不对?”
她冷哼一声:“老大她娘命短,生下他就走了,若不是我嫁了过来,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他会长的这么壮实,还娶了个皇商家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