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森可以感受生命与力量的流失,每分钟度过的都像大量健身一个小时般令人疲惫不堪,可这种酣畅感,也在阻止他停止抖动,最终导致幅度越来越大。
他很想欢呼,即便是知道这是临死前的糖果,他也要赞美糖果的香甜。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五分钟后,抖动速度变慢,越来越慢,最终,他像是刚躺下一般,没有了多余的动作。
“我要死了……”
“一切都结束了。”
“没错……我就是想这样……”
最后一声呢喃停止,家属看不到他的面容是安详,或者狰狞,只有白色的手帕,塌陷在他的口中,形成了一个令人恐惧的“盆地”。
“滴……”
监控器上显示的心跳线已经成为一条直线,男人起身,向萨贝拉索要尼尔森的西服与礼帽,进入房间,温柔的给尼尔森穿好,背对着家属,将尼尔森的容貌进行调整,最后将礼帽放在他的胸口,拉上了裹尸袋,打开麦可。
“可以带尼尔森先生回家了,愿尼尔森先生陪伴于父左右,终日喜乐安康。”
“阿门……”
……
尼尔森的尸体很沉,沉到帕克之前难以想象,子侄与帕克三个大男人拎着都十分吃力,在大厅行人注视的目光下,放进车队皮卡上,早已准备好的棺木中。
搀扶着虚弱的尼尔森太太与萨贝拉上了车,车队启动,帕克望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丽莎,又扭头看了看往生院门口挂着的赫亚先生的照片,沉默着,没说话,只是点了根烟,伸出窗外,被微风吹的微微亮,最终,扔在了往生院的门口。
……
“尼尔森先生在我的印象中从不是一个苦大仇深的人,即便我知道他的处境要比我困难的多,与他相处的二十几年中,他教会了我很多,虽然大多我并没有用上,但他的品格,在很大程度上却影响了我,这点我必须承认。”
“时间总是这样,让我们可以逐渐接受亲朋好友的离开,在赫亚先生的帮助下,我们可以接受更多亲朋好友的离开,也不知道在这点上,我们是该谢谢他,或者该恨他。”
“不过也因如此,我们也注定要接受在某一天,某一个时间段,自己的死亡,并为它的到来感到愉悦,至少在你成为亿万富翁之前,都是如此,就像赫亚先生说过的,活的太久,也并非是什么好事。”
“他,给了我们答案。”
……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生命学,遗传学、医学领域巨擘,被称之为长寿基因之父的伟大科学家,赞比·奥德莱斯·赫亚先生,于今早上午九时被其家属发现在家中自缢身亡,享年九十八岁,各国领导以致电慰问其亲属,表示赫亚先生的离世让全世界都感到了震惊与哀伤,现各国领导已乘坐飞机前往加州,送赫亚先生最后一程。”
教室内安静一片,帕克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表情,不,他看了一眼丽莎就已经知道了,随后,学生轰然爆发。
();() “假的吧?”
“今天是……今天不是愚人节!法克!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可能呢?明明是那么厉害的人,我的偶像,怎么可能会死?肯定是假的!我要再查查,这不可能啊……”
错愕的不只是同学,甚至连正在上课的老师都停下了正在书写的手,但却并不像学生那样,表现出不可置信,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一切都可能发生。
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窗外,确定了太阳依旧是从东方升起,又看了看时钟,确定时间还在流失,叹了口气,重新执笔,在黑板上书写下一道问题,即便他知道,接下来的一整天,甚至更久,都不会有人专心听课了。
随着消息的蔓延,整个星球都轰动了,即便如今生活很累,可民众都知道,这与赫亚先生无关,反而,因他的无私奉献,才使生命的终点才能向后延续。
人们自发在市中心广场上举办悼念活动,作为学校中的“激进分子”,帕克一行人不可能不到场,所以他们来了,手捧菊花,在人潮人海中,伴随着汽车尖锐的笛响,闭幕默哀。
广场旁的大厦外墙屏幕上,正实时播报着赫亚先生死亡的最新调查结果,将祭奠物品摆放好的人们,站立在街边,看着美女新闻主持人,不停哽咽,念出赫亚先生所留遗言。
“我不是金融家,所以我不懂货币流通代表了什么。”
“我不是企业家,所以我不懂压榨劳动力可以赚多少钱。”
“我不是工程师,所以我不懂建筑该怎样设计在能以最小的面积住下最多的人。”
“我不是政治家,所以我不懂怎样才能让民众对一系列的高压政策逆来顺受。”
“可我是人,我恐慌着飞速上调的物价,但我对此无能为力。”
“可我是人,我了解生活中不该只有工作,但我对此无能为力。”
“可我是人,我不想住在又窄又黑暗的房间里结束余生,但我对此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