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今天,他才知道貴妃並沒有表現出來的恭順,反而仗著他不識東珠而逾越,他甚至懷疑貴妃是不是也在心底嘲笑他看不起他。
只是現在並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太元帝掃了貴妃一眼,說道:「貴妃以後不要再戴這般引人誤會的東西。」
貴妃泫然欲泣,卻直接摘了步搖跪下恭敬的磕頭:「是。」
張皇后感覺太元帝在維護貴妃,心中更加不滿,只是她不敢多言,畢竟她父親已經為救太元帝而死,她家中也沒有出息的子弟能為她撐腰。
太元帝仿若不經意說道:「不曾想秦將軍的後人竟然如此講規矩。」
秦佑寧像是沒聽出太元帝話中的諷刺:「臣女入京前,父親特意叮囑,讓臣女不要像在楚南那般任性妄為。」
張皇后都被秦佑寧的話嚇了一跳,她真覺得秦佑寧太過膽大包天了,竟然敢這般對太元帝說話。
在剛登基的時候朝堂不穩,倒是有不少人和太元帝唱反調,可是近些年,隨著他對朝堂的掌控,再無人敢反駁他,他自覺已經坐穩了皇位才起了對藩王動手的心思,一直壓著不讓楚南王世子繼位,在楚南王剛死就讓其孫輩入京都是他的試探,如今見了秦佑寧,又讓他想起剛登基時的那些不愉快記憶了。
太元帝想到他登基後和楚南王發生的爭執,最後楚南王自請楚南為封地,帶著秦家軍離開京城的事情,眼神冷了幾分:「朕怎麼聽說,你讓人勒死皇后派去教你規矩的人。」
秦佑寧自然知道得罪太元帝會讓她在京中的日子難熬,只是她委曲求全日子也不見得好過,秦佑寧不想死卻不怕死,更何況在這個時間,怕是太元帝更不願意看到秦佑寧死在京中,秦佑寧自然無所顧慮:「那兩人一直要教臣女前朝的規矩,臣女懷疑她們心懷前朝,故意那般為難臣女挑撥關係。」
張皇后覺得秦佑寧太膽大包天,擔心自己和秦佑寧合作,反而會引起太元帝的不喜,當即說道:「想來是佑寧你誤會了。」
秦佑寧神色帶著歉意說道:「臣女當時一心維護陛下和娘娘的名聲,並沒多想著實魯莽了些。」
這一下張皇后也不好多說什麼了,畢竟秦佑寧說是為了維護他們的名聲,難不成他們說不用維護?
太元帝說道:「你倒是像你祖父,極擅機辯。」
秦佑寧聽到這話,神色帶上了悲傷和懷念:「祖父也是這般說,生前還特意把陛下所贈的寶劍留與了我。」
這件事太元帝已經知道,這會再聽秦佑寧的提起,心情變得複雜許多,當年他們一起推翻前朝時,確實是生死相交的兄弟,他把隨身佩劍贈與秦將軍那會,也是真心感激,想著以後登基一定要重重封賞,可是他也沒想到,不過剛登基,秦將軍就變了,變得那樣重權重利,還滿是私心。
太元帝也不想在秦佑寧身上耽誤時間,說道:「朕特許你在宮中祭拜秦將軍。」他並不是在和秦佑寧商量,只是在告訴她這件事,「皇后為她收拾個佛堂,以後就專心在佛堂為秦將軍守孝。」
一句話等於把秦佑寧圈禁在了佛堂之中,想來以後秦佑寧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外人真要問起來,也完全可以說是秦佑寧想要為祖父盡孝。
太元帝看著秦佑寧的神色,心中升起了些喜悅,秦佑寧是有幾分小聰明,可也只是有幾分小聰明而已,這天下已經是他的,而且在這京城之中,難不成秦佑寧還有別的辦法:「皇后記得讓太醫每隔三日為秦佑寧把脈,佑寧你雖要為秦將軍守孝,也不能疏忽了自己。」
秦佑寧唇緊抿著。
太元帝嘴角微微上揚,說道:「想來你若是病了傷了,你的家人也會擔心,雖說楚南王府的人無召不得入京,朕也不是那般不通情達理的,可以請了你父母兄弟來探望。」
秦佑寧低下頭,並不言語。
貴妃看著秦佑寧的模樣,心中覺得暢快。
張皇后覺得秦佑寧這枚棋子怕是要廢了,倒是有些惋惜,卻也沒有出手相幫的意思。
太元帝咄咄逼人:「你年紀小小就離家,怕是也會思念家人感覺寂寞,倒不如寫封信,我讓人送去楚南,聽說你有個雙生弟弟,朕順便讓人把他接來與你作伴可好?」
秦佑寧這會好像被逼到懸崖的幼獸,周圍還都是虎視眈眈的敵人,她根本無力反抗也沒資格反抗,聽著太元帝的威脅,她臉上露出決然,說道:「多謝陛下體諒,與其接臣女的弟弟入京,不如接臣女的大哥,畢竟大哥年長做事穩妥。」
太元帝一愣,詫異地看向秦佑寧。
張皇后和貴妃都覺得秦佑寧瘋了,她這是唯恐楚南王府日子好過嗎?那為什麼還要在途中,把秦睿送回去?難不成秦佑寧和秦睿親近,想讓秦睿繼承楚南王府,所以想害死她大哥秦蔚?
秦佑寧語氣平靜:「祖父的喪事都是大哥負責,想來大哥也有經驗,陛下召大哥入京,正好為我操辦後事,小弟年幼體弱,怕是做不周全。」
太元帝臉色變得難看,心中那種得意也消失了,他冷冷地看著秦佑寧:「你在威脅朕。」
秦佑寧很利索地跪在地上:「臣女不敢。」
張皇后覺得秦佑寧性子著實烈了些,一時間不敢言語。
太元帝沉聲說道:「皇后,秦家女就交由你好好照看。」說完太元帝直接起身離開,如果秦佑寧入京後就死了,就算他讓人說是秦佑寧自己體弱,怕是也沒什麼人相信,對他之後的計劃著實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