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又同时,那时候的大明已经在财政上走向崩溃,军队是不出钱粮的。尤其是这流寇出身的,就更受轻视排挤,连那少的可怜的一点点的钱粮,也轮不到他,只能靠就地筹措。
而高杰所带的队伍,出身本就是流寇,就地抢劫本来就是他们的本行,于是乎他的名声就更臭了。
崇祯十七年,高杰领扬州,驻军城外,高杰坚决要进入城内,扬州百姓害怕高杰,不让他们进来。高杰攻城攻急了,就天天抢劫乡村中的妇女钱粮,当地百姓更加厌恶他。
知府马鸣录、推官汤来贺顽强地防守了一个多月。老好人史阁部史可法打算把瓜洲给高杰,他才停止攻城。违抗命令,最终进驻徐州。
这样的出身作为,就被史可法这个方正的人,深恶痛绝。即便自己手中有钱粮,也不给高杰。
这样一来,高洁就成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边缘人了,四镇中最能打,但最落魄的一个。
现在的高杰已经抢掠光了徐州全境,已经到了穷困潦倒难以支撑的地步了。
之所以吕谋借着李自成的手,除了其他三镇,却没有铲除他,还在李自成进攻他最危险的时候,下令杨松山救了他一把,其实看就看在,他是李自成的死敌的份上。同时,高杰又是一个讲义气的豪杰。在吕谋的眼中,算作是一个可以教育挽救的青年。
这一次张慎言,进入徐州,本来这个桀骜不驯的高杰,是不愿意搭理他的,但看在他可能给自己带来点钱粮的份上,还是接见了他。
张慎言坐到了高杰的对面,他没有像以往的文官那样轻视高杰,坐在主位置上,而是坐到了客位。
这让一向被朝廷轻视的高杰,对张慎言敌意稍减,两个人可以坐在一起,好好说话了。
高杰小心询问了朝廷事,还有这次张慎言来的目的。
张慎言好不隐瞒的说了朝廷事之后,直言道:“现在,老夫被授予江南督师,这次是来高将军部查看实情,做到心中有数的。”
此话一出,高杰的脸就立刻冷了下来。
在这乱世,有兵就是草头王,有兵就能要挟朝廷。有虚兵,就能多少冒领点朝廷不多的军费钱粮。
而你真的有很多兵,那你就是下一场战争的送死者,是炮灰。
而你兵员不足,那你就将被别人收编,你被边缘化,然后找个借口,砍了你。
而最要命的是,文臣点兵,那是真的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无论结果如何,你被弹劾治罪的下场是逃不了了。
为此,武将最反感文臣点兵。
想当年开创东江镇的毛文龙,宁可被朝廷制裁,得不到一分钱粮,带着一群自己的叫花子兵,去打劫女真努尔哈赤,也坚决不让文臣点兵,获得哪怕是一点点朝廷的钱粮,就是这个道理。
但最终还是被袁崇焕以不接受朝廷点兵的理由,给杀了。
一个封疆大吏,镇守一方的重臣,在文官手中,杀了也就杀了,没有一个人为其喊冤,没有一个人诟病袁崇焕的不合理。
还有战功赫赫的贺人龙,同样以这个借口被孙传庭给杀了,为此,国失猛将,李自成等十三营置酒十日庆贺,纷纷言道,贺疯子一去,天下何人还能治我。
现在张慎言当了江南五省督师,点自己的兵是理所当然。
但高杰是绝对不能让他点兵的。这是武将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