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是激情杀人那根本就不合常理,没有几个正常人会随身携带一字螺丝刀、铁棍、钢丝绳一类的器具。
会议室里安静片刻。
一直在默默听着别人说话的顾城突然开口,淡淡地说:“是谋杀,凶手的作案手法看似简单,却并没有留下能够帮助警方获取凶手信息的蛛丝马迹。”
秦晏眸光温和,往说话的人身上看去:“你有想法?”
顾城一笑,解释说:“这几天一直降雨,天气对现场造成了一定的破坏,再加上线索的缺失,死者身上没能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能够指向凶手的信息特征,案现场也没有任何遗留的作案工具。我个人更倾向是凶手杀害死者后,对死者进行了抛尸处理。”
他语平缓,声音低沉。
秦晏没说话,只是等着顾城的下文。
顾城单手转着,黑色的圆珠在他指尖旋转翻飞,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沉着安静。
几秒后,他蹙眉道:“这种种行径,特别古怪。”
“古怪?”秦晏轻轻抬眉,心里说特警支队调过来的这人有点意思。
“嗯,古怪,”顾城指了指尸检照片,“死者后脑处的钝器击伤极其严重,可以说凶手在击打死者后脑的时候是非常暴力的,换句话说就是‘杀疯了’,除去后脑部位的伤痕,其他钝器击伤一共十处,分别位于死者的肩背、四肢等部位,画面血腥,但是经过尸检,这些钝器击伤反映的凶手暴力程度并不高,类似于有目的性的、平和式的作案手法;而死者脖颈处的勒痕,那是死后造成,所以没有生活反应,凶手的手法细致,就像是缓慢地在品味一道佳肴,这前后的差距这么大,你不觉得古怪吗?”
“但是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了。”秦晏道。
“那就慢慢来。”顾城说。
。
刑侦支队3号会议室的窗户被关得严严实实,窗帘也全部拉上了,而此时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在午间的静谧中撕裂了一个口子。
窗外开始下雨,会议室有隔音功能,靠窗的警员轻轻拉开窗帘一角,惊奇地现窗外不知何时竟下起了彩虹雨。
秦晏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看了眼窗外,叹道:“看来又是一场拉锯战。”
投影幕布上满是扎眼的现场照片和尸检照片。这些照片时时刻刻提醒着办案人员,杀人凶手的冷酷无情。而一边的公用电脑上,属于王亚婷拘谨的眼神凝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就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悲伤与无奈,可偏偏她又是微笑着的,这不得不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女孩有没有亲人?
她的亲人会不会在外地的某个角落期盼着她的归来?
“其实这案子还有个疑点,”曾俊指指幕布上的照片,“你看这里,死者颈部的勒痕细小而且轻微,像是细钢丝或是钓鱼线一类造成的痕迹,很容易让我们的尸检人员把它当作颈纹处理,这说明什么?”
“这位凶手的作案手法还挺‘温柔’。”顾城道。
“没错,就是这种‘温柔’,恰恰才最可疑,”曾俊边想边比划道,“人已经死了,凶手为什么还要去勒她的脖子,难道是怕她没死透吗?既然是这样,又为什么要用那样平静、温和的手法去勒人脖子?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吧,以往凶手怕人没死干净,把人脖子勒断的都有。”
顾城捏了捏鼻梁,摇头。
秦晏说:“这案子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多了去了,凶手暴力地击打王亚婷后脑致死,却没有侵犯王亚婷;你说他作案手法暴力吧,可他在击打王亚婷身体其他部位的时候却温和得跟敷衍似的;你说他杀了人就杀了人吧,可他又要给人脖子上来那么一下,还用麻袋套着;再说王亚婷居住的地方离西城区那么远,她的尸体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西城区的荒地上整整一个月?”
西城区附近居民区很少。哪怕现在被列入开区,也是一样的荒无人烟,除了工地上的工人和偶尔前去采风的大学生,平时很少见到外来者。
王亚婷家在区,她闲得没事儿跑西城区去做什么?还刚好在那儿遇上了浑身装备的凶手?
“你是说熟人作案?”曾俊和顾城异口同声道。
“我可没说这话啊,”秦晏关掉投影,“但起码不会是激情杀人,不过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不够,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曾俊拍了拍他肩背,道:“凶手到底怎么想的,咱也不知道,说不准凶手骨骼惊奇,逻辑思维与常人不同呢——尸检和痕检都没查出什么线索,这要是监控再出个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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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不但支队到场警员手中的“啪”一声掉了,连一向敬重曾俊的秦晏也感觉自己眼角抽了抽:“曾老师,咱能不乌鸦嘴吗?刑侦支队玄学了解一下?”
事后的结果也确实证明曾老师是有点乌鸦嘴在身上的。
会议结束之后技术大队的工作人员回来了,带着调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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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队长办公室里。
宋绵竹顺便把视侦组那边提取到的信息也一起给了秦晏,摇头:“监控的调查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但是痕检实验室说装运尸体的麻袋上面沾的泥土和草籽确实就是案现场的,不过除去在案现场现的那些,我们还在麻袋的表面提取到了另一种东西,因为觉得可疑,就交给了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