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火光的力量还不足以给他们带来温暖和勇气,但他们全然明白聚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无论是背负着伤痛的老人,还是紧紧拽着孩子的妇女,他们一家一户被迫逃出来,用眼神向着远方,迫切期盼着能够挺过这场灾难。
沉默片刻,牛大春心知不需要再去打听了。头也不回的问:“杨十三,你们村子离这里多远?”
“少说六十里,我们老老少少的走到这里用了三天。”
这六十里对牛大春来说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路程,灾民不同,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赤足走在泥泞不堪的山路上,有人背着小孩,有的则带着家里最重要物品和必需品,山路崎岖,忽左忽右,疲惫让他们很难提起度。
抬头望望天色,心里估算了下距离时辰。“此刻应是戌时,给你一个时辰安抚好村民,然后带几个人领洒家去会会这鸟杨大善人!”
说罢摆摆手示意欲言又止的杨十三离开。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的牛大春盘坐下来,闭上眼没几个呼吸就进入了深度睡眠。这货是真的心大。
杨十三只得行了一礼,转身走在一个破帐篷前的篝火旁坐下。
旁边的一老头就忍不住咳嗽一声问道:“十三娃子,这位牛大王……”
“二爷爷,请小些声,莫要扰了大王歇息。”
杨十三语气恭敬,看得出这老头在村里很有威信。周围人群也竖起耳朵看了过来,看来回来的人已经把傍晚生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了。
“牛大王刚才说一个时辰后,让我领人带他去杨大善人家。”
"嗡……"杨十三语调不高,却让旁听的人群一下子振奋起来。边上一半大小子就差手舞足蹈了。
“咚咚!”二爷爷用拐杖敲了几下地面,让人安静下来。
“看来这位大王还真如传言那般性烈如火,嫉恶如仇啊。十三娃啊,听回来的人说,这牛大王刚出现时精赤着身子,还有不少新老伤口?怕是又被官府的人或哪个多事的侠客追杀了?会不会有妨碍?”
杨十三摇摇头“咱不敢问……”
“噗嗤~”旁边一人忍不住笑出声,见杨十三不善地看向他,连忙告罪解释不是笑他。
“这方圆几百里谁人不知这铁牛大王哪年不被人追杀好几回的?哪回见他出事过?不照样生龙活虎的打砸那些欺负百姓的地主土堡如同进自个家一样……”
“就是就是”
另一人附和道:“隔壁村的那个李货郎去年就碰到过这大王被人追杀。拦住他抓了几张饼抢了一壶酒,扔下一锭银子就跑了,那度比马儿还快。没过多久,就传来石门镇一霸曲家庄就被他打破了。”
然后一堆人开始咋呼起自己听到的版本,一会儿自己远房表姐的大舅看到铁牛侠在哪儿被飞来飞去的高人打了,狼狈逃窜。
一会儿铁牛侠打破哪个庄当地百姓分到的粮食每人足足一年使用等等等等……氛围一下子快活起来。
眼看话题越跑越偏,老头忍不住重重的顿了下拐杖。
“十三娃,既然是这位大王愿意出头给大家伙讨个公道,咱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多带些壮后生,哪怕帮不到什么大忙,壮壮声势也是好的。”
“是,二爷爷。”杨十三应下。浑然没有担心牛大春破不了一个杨家庄。
两个小时过去,人群已经安静下来,只剩风声,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偶尔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咳嗽。
疲惫一扫而空的牛大春准时醒来,看向了坐在不远处杨十三,身边还有十七八个青壮正围着他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振奋的望向牛大春休息的阴影处。
神完气足的大春刚走出来就被现了,伸手止住了爬起来要行礼的杨十三等人,指了指休息的人群,示意他们跟自己走。
杨十三连忙跟上,又小声嘱咐一人仔细守好夜,便领着人打着火把跟上来。待离人群远了,杨十三才小跑到身边,递过来一把短刀说:
“大王,那李扒皮家有护院三十多人,还有刀枪藤牌,我等只有这唯一的一把铁器供大王使用。”
牛大春瞥了他一眼大笑出声:“哈哈!一群土鸡瓦狗,也就如同泥蒿之下的蚂蚱,何足挂齿!你当洒家这双拳头是吃素的?休要聒噪,头前带路,跑起来!”
“为何不等天明再出?”
“公道就不应隔夜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