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摇曳着,在梁敬免鼓着筋的脖颈里。
许是姿势过于暧昧,梁敬免扭过头,映在瞳孔里的景象让他有些尴尬。
正要向后退,温烟无可抑制地双手抱住他的腰,隔着一层布料的体温源源不断地熨帖着她的脸颊。
有些热,她觉得他的体温好烫。
梁敬免有运动锻炼的习惯,他手臂外侧的三角肌匀称饱满,在支撑力的状态下线条紧绷起伏,一格一格的腹肌也像是艺术家最引以为傲的雕刻品。
骨骼是骨骼,肌理是肌理。
仿佛度过了很长时间,梁敬免才想起来要让她先松开手,他有片刻的迟疑,但还是掰上她的手指,说:“温烟,你别这样。”
温烟的肩膀微微颤抖,她摇摇头,吸了吸鼻子,眨着满是水意的眼睛。
闷声闷气的,她开口问他:“梁敬免,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
话音是明显的哭腔,梁敬免顿了手中要推开她的动作。
但只是一小会儿,他便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用一种低声哄人的方式劝慰她。
“温烟,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我不要……”温烟试图通过撒娇留住他,她其实不想他们的结局止步在这里,停在今天,停在当下。
梁敬免皱眉,狠狠心说道:“温烟,你心里知道的,我们回不去了。”
他声线平缓,又说:“这半年备受冷落的人,是我,每部戏杀青时的花束,特意挑选后送去剧组再被你亲手扔进垃圾桶的人,也是我,在冰淇淋店躲雨的那天,只一眼先喜欢上你的人,还是我。”
温烟眼前是一片白蒙蒙的雾气,还没听完就如同噎住一样心悸,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心如死灰的颓败。
“可是……你先喜欢上的人,是靳谈。”梁敬免继续说着,“这本来没什么错,但你不应该在得知他心里有一辈子忘不掉的人时,再转过头当做无事生那样说爱我。”
“温烟,这不对。”
“我没……”温烟眼眶里大颗大颗的泪砸在裙子上,喉咙深处干涩到说不出话来。
一提到靳谈,她不由得会想起那天在冰淇淋店他们的初遇。
梁敬免和靳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一个外放,一个内敛。他看上去过分张扬恣意,总会给人不着边际的错觉。 但她那个时候并没有兴趣弄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错觉。
玻璃窗外是丝丝落雨,卷走连日来的热浪,梁敬免站在长条冰柜前笑容邪肆,用冰淇淋勺挖球的两位女店员被他撩的“噗嗤”轻笑起来,伸手递给他脆筒时已经羞红脸。
柜台后,她们边整理围裙边小声交流着。
“说话声音温柔,开朗幽默,嘴还这么甜的帅哥,简直是我的人生理想型之一啊啊啊啊!!!”
“你刚刚看到他眼睛没,昨晚熬夜本来今天上班还有点困呢,看到他直接给我帅清醒了,真的又帅又贵气的感觉。”
温烟坐在靠近柜台的位置。
闻言,她扭头看过去,蹙着眉,不太能认同她们俩的观点,分明坐在他对面的那位男人更能吸引住她的视线。
清冷、淡然,像是在自然界暗中蛰伏的猎手,不为外部因素动摇分毫,悄然窥伺。
十多分钟后,雨势渐小,温烟起身推门出去,有客人收伞进来,她刚要躲开向她身侧飞溅的雨水,男人宽阔的背影拦在她面前。
她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
他说:“小心。”
临走前,温烟又听到那个男人沉着嗓音喊他:“梁敬免,你他妈还走不走。”
*
九点整。
周棠回到家,推门挂好钥匙,去房间抱着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水声淅沥,洗完澡出来,她随手扯下浴巾擦头,等半干后又接着用热吹风从顶吹到尾。
几分钟过去,周棠收拾好闭眼躺在床上,枕头旁的手机里放着一助眠音乐,经典钢琴曲目《卡农》。
白噪音在喇叭里均匀地与心弦共振,她完全放松身体,渐渐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