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闭着眼睛的司夜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五马分尸了,只剩下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
他想起自己身中数弹,他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他好冷、好冷,好想自己的小女人。他答应过她的,要赶回去陪她过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
可是,他大概是要食言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抽离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抽离,他用手紧紧捂住左心口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兜,兜里有一张他们结婚时,小女人照的一张两寸的照片。
他是真粗心啊,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他竟然都没有照一张她的照片。
他以为他能天天看到她,她已经深深的镌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他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些东西,他也能铭记她的声音和容貌。
可,正因为如此,他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给小女人留下,小女人想他了怎么办?他好似什么都没给她留下啊。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离去,他要留着这条命回去陪她的小女人。没有他,她肯定活不下去,他保证过要与她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失去意识前,他找到了一块巨大的塑料泡沫,那是一块海洋垃圾,他趴在那块巨大的塑料泡沫上,借着那块泡沫,他身体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再次有意识后,司夜霆好似听到有人在叫‘无双’,他们的声音很小、很缥缈。但是他仍能听到,他努力想要听到更多一些,脑海里就飘进了小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埋怨自己为什么要丢下她,他听着她哭得声音都沙哑了,她叫他叫得喉咙都像是破裂了。
她在一遍遍的质问他,质问他为什么那么狠心的丢下她一个人,让她去面对看不到尽头的黑夜。他还听到她说,她怀了他们的孩子,三个。
她让他不要忘了她,一定要在找个显眼的位置,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等她。她让他不要喝孟婆汤,不要过奈何桥,她生完孩子就下来找他。
……
那一刻,司夜霆心急如焚,他好想在漫无边际的海水里找到一条回家的路。
他要回去找她的小女人,他可能还没死。不然,他怎么能听到小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怎么能听到小女人肝肠寸断的质问声。
他一定要活着回去,可他再怎么努力拼尽全力挣扎,身体都没有挪动半分。他依旧被困在没有丝毫温度的海水里,入目皆是一片黑蒙蒙的海水,他看不到尽头和边际的海水。
司夜霆的一双墨眸染透了绝望,后来,他不敢再挣扎,他怕他再挣扎,连最后的一丝生路都断绝了。
他卸去浑身的力气,让自己浸在黑暗的海水里。可是后来,他又听到了小女人的声音。
她说,他是她唯一的夫,她是他唯一的妻。碧落黄泉、阴曹地府,她终究会去找自己、追随自己……
司夜霆的双眸睁开,可仍旧看到丝毫的光亮,他努力张嘴说了四个字,老婆,不要!
后来,他的大脑已经能够清楚的感知上官无双的声音了。
他听到她绝望而悲戚的声音,她让自己不要再哭了,她不想让他难过、不想让他不放心。
她说,她怀了他们的孩子,就算为了孩子也要努力撑下去。
她说,她好想好想他,吃饭想、睡觉想,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想他去她的梦里,他也好想去,可他怎么努力也进不了她的梦。
她说,只要有他,她就有了全世界。没有了他,她的世界一片黑暗,看不到丝毫光亮和希望。她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
她说,如果有下辈子,她再也再也不要遇到他了。他带给她无边无际的痛苦,她为什么还要遇见他?
……
后来,司夜霆又听到一阵巴掌声,上官无双的声音更加清晰。
她说,她刚才说的话都不算数,她让他不要忘了她,她要遇到他,她想遇到他。
她说,下辈子她来找他,换她来守护他,她一定把他抓得死死的,她再也不要离开他。
她说,她好想他,她问他该怎么办?没有他,她撑得好辛苦、活得好困难,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
她求他,不要投胎转世,她让他一定要等她,等她生下孩子,她就来找他。
可她又说,她等不了孩子长大了,她等不了那么久,她只想要他。
那一刻,司夜霆干涉的眼睛,流出泪来。可是,脑海里那道声音又消失了,他再一次陷入了无声无光的黑暗里。
但这一次,好似并没有过多久,司夜霆又听见了上官无双的声音。她的声音清冽干净,带着一丝小鼻音,听起来天生温柔一般。
司夜霆听到上官无双在叫老公,不过那声老公,好像并不是在叫他。她竟然抱着别的男人叫老公,还说上床睡觉,他要将那男人抱得紧紧的,不让那男人掉下床。
这怎么可以?她前面才说过的,她是他唯一的妻,他是她唯一的夫。
她怎么能叫别的男人老公呢?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