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歧视。”
沈榆以为宁以桥醉得亢奋,连消息都要别人帮忙回,笑了一声,随手将手机扔在一边。
上楼的时候看了一眼,温遇旬没在卧室,书房的灯亮着,透过没关严的门缝亮出来。
在家的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工作要做,植培所里正在做的实验交给别人经手无疑是对他这样骄傲的人的打击,不过温遇旬什么都没说,还是常常泡在书房里,要么看文献要么翻论文,全然看不出一点挫败的样子。
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像把对方都当成了这个空间里必要的、理所应当存在的氧气分子,存在几乎无感,没了大约会死。
经过书房的时候沈榆听到温遇旬在打电话,说得依旧很少,“嗯啊哦”就把整段对话敷衍过去了,好像不甚在意对面那么愤慨和激动,是在讲什么。
他回温遇旬的房间洗了澡,身上和他染上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
洗完澡出来一看时间,居然逼近十一点,沈榆直觉和温遇旬一起待在家里的时间变得格外迅,从睁眼到闭眼的每天都在幸福地飞逝。
温遇旬的房间隔音一般,没有沈榆自己的房间隔音好,不明白原因。
门外响起脚步声,沈榆缓缓滑进被子里,脚步声却由远及近,然后又飘走了。
温遇旬没进房间,原本应该只是小事情,然而沈榆耳朵挺好用,“咔哒”一声,是打火机被按开的声音。
昨天才做过胃镜的,早上还和他抱怨嗓子不舒服。
沈榆又多在被窝里待了五分钟,想了想还是下了床。
屋内楼上楼下都几近漆黑,只有二层的阳台门边开了一盏暖光落地灯,门没关紧,露出一道小缝。
沈榆走过去,温遇旬站在露台上,低头背对着他,风吹过来,脸边便散出些白色的雾气。
开门的动静不至于听不到,温遇旬听到声音转过头,嘴里含了根刚点燃不久的烟。
猩红和黑夜对比度明显,但烟头一点光亮连脸都照不清,沈榆看不清温遇旬的表情。
“不是喉咙不舒服么。”沈榆跨进风里,站定到温遇旬面前,“怎么还抽烟?”
温遇旬毫无被抓包的自觉,皱眉纯粹是因为沈榆穿得单薄就跑到阳台上来,“穿这么少,回去吧。”
沈榆站在原地不动,也纯粹是因为温遇旬没有要走的意图。
“你还要抽?”
放在平时他不会管得这样事无巨细,温遇旬自己有数,但是今天嗓子不舒服还抽烟好像就不太有数的样子。
温遇旬主意也大得很,含着烟没放,有些含混地对沈榆说:“吴家豪死了,梁淑婷现在的丈夫。”
沈榆顿了顿,脑袋空白了一瞬。
肺癌晚期,时间不多了,不然三房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争遗产。
“梁淑婷进了医院,摔到了脑袋,”温遇旬冷静的阐述仿若置身事外,好像梁淑婷与他没有任何干系,“脑疝,现在不会动也没法说话了,只有一点意识。”
察觉到不对,沈榆问:“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温遇旬把烟从嘴边拿出来,缭绕的烟雾飞满了半个天空似的,“据我安排在那边的人说,是吴家豪的二房做的,但是没有确切证据,吴家豪一死,没人给她撑腰。”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他们彼此沉默地立着,温遇旬没再看他,转过身撑着栏杆,一支抽完,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
打火机的声音又响,沈榆也没再拦他。
烟是消耗品,沈榆看温遇旬抽烟的这阵仗,突然出声,道:“回去么?我有点冷。”
温遇旬眯着眼睛,睨着远处的虚无:“你先回去,我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