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空青的字已经练出了几分模样,于是便买了红纸,自己写了对联贴在门上。
穆老太得知他升了甲班,这几日来笑得牙不见眼。
若不是穆空青劝着,穆老太怕是已经冲回穆家村里,好生同人说道说道了。
孙氏难得大方了一回,按着酒席的标准,整治了一桌的好肉好菜。
还去酒肆提了一壶好酒,说是要庆贺穆空青马上就能考得功名,听得穆空青以茶代酒灌了自己好几杯。
三个姑娘只在年三十回来了一趟,随后便要去医馆陪伴师父了。
穆老头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村里有人拜师学手艺,不仅要给师父白干活,还一年到头都没个空闲日子。
穆家这三个姑娘在县城里待了一阵子,不仅人瞧着精神了不少,原先在村里被黄土盖住的样貌也养了回来。
现下再打眼一看,竟同那城里的富家小姐也无甚两样,可见这日子过得是极好的。
临走前,穆白芷忽然附在穆空青的耳边,小声同他说了两句什么,惹得穆空青的表情也一阵惊异。
穆白芷难得带了几分俏皮,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穆空青点点头,两指交叉抵在唇上,两人相视一笑。
这个年,于穆家而言是喜,于李家而言却是惊。
碰
“这究竟是何因由,你们倒是说啊”厚厚账簿劈头盖脸砸来,堂下立着的诸人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李老爷扔了账簿,再一看那群掌柜的鹌鹑样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端起桌上的茶盏猛灌一口,却不想那茶盏已然放了一些时候,在腊月里冻得冰凉,激得李老爷心头怒火更盛,扬手便将这素日里珍爱的青花茶盏砸了出去。
清脆的碎裂声炸开,堂下的掌柜具是双肩一颤,后便垂头敛息。
一个头花白的老掌柜站在最前头,瞧着李老爷的怒火稍平复些了,这才颤颤巍巍地拾起地上的账本,嗫嚅道“这近日也无甚大事,平日里瞧着进账,也无异样。只是到了年末归整时,不知为何为何”
那老掌柜的声儿在李老爷的瞪视下愈来愈小,逐渐便将余音没在了口中。
“今年这进账较之往年,少了足有一成酒楼、客栈、布庄,统统都是这般模样这也叫无异样”李老爷的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老掌柜硬是在寒冬腊月里憋出了一脑门儿的汗,听着东家的责问,却也只是低着头,再不敢多言半个字。
旁的掌柜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资格最老的那位都讨不得好,他们就更不敢出声了。
李老爷伸手欲要摸茶盏,却现先前那盏已经叫他给砸了,当即怒道“没用的东西端茶都等着我唤你不成”
一旁的婢女吓得双腿一软,慌忙求饶道“老爷息怒,婢子这便去上”
李老爷不耐她吵闹,直接怒喝道“人呢还不拖出去卖了我李家养你们吃干饭的不成”
被堵在喉咙里的闷声呜咽,随着几个家丁的离去逐渐消失。
李老爷作了一通,心头的火气终于消下去了些。
冷眼一扫堂下立着的一群掌柜,忽而问道“秦家可有什么动向”
李家又不是行商,做的都是本地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