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胡维庸在昨天半夜接到逃回来的报告,这次劫杀刘伯温的行动会遭到失败,特别是他的大儿子胡大庸下落不明,真叫人忧心如焚,喜的是刘伯温身受重创,性命难保。真是忧喜参半。他担心他的大儿子,真是死了倒也干净,如果被擒,那就麻烦大了,就会落下一辈子的话柄,这要是闹到皇上那里去,皇上发现胡大庸没死,自己就有欺君之罪,这如何了得?没想到这个刘伯温这么厉害,每次和他较量,都要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胡维庸把六人全叫进房,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头绪。他马上派了二十多个人,兵分几路去寻找儿子的下落,要进行地毯式的搜查,拉网似地寻找。按胡维庸的说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儿子。另一路五人马上跟踪到南田,继续探听刘伯温的消息。但他还是不放心,就决定到皇上那里去探听一下消息。他来到御书房,没想到徐达也在这里,见他气色不善,心里不免打起鼓来:遭了,该不是前几天唆使他的看门人来揭发他的事,在皇上这里来告刁状来了。他想到这里,忙把右眼珠子转了一圈,笑容半面地说:“嗬,徐将军今天也在这里,真是少见、少见,稀客、稀客!”
徐达瞪了他一眼,仍然气哼哼地坐在那里,也不理他,因为他从内心深处根本瞧不起胡维庸,也懒得理他。还是皇上先打破僵局说道:“胡维庸,朕问你,你知道不知道,在前天,刘伯温先生吿老还乡,在茅山被人刺死,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胡维庸听皇上这样一说,他心中就有了底,看来徐达是为此事而来。胡维庸就气壮起来说道:“启禀皇上,微臣不知此事。”
胡维庸口里这样回答,心里却十分高兴:“哈,刘伯温到底死了!”
皇上紧接着又问了一句:“胡维庸,杀刘伯温有人说是你们中书省的人干的,你知道这事吗?”
“皇上,他们凭什么说是我们中书省的人干的?有什么证据?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说话是要负责任的。”胡维庸倒打一耙钯地说。
徐达把铜牌高高举过头,不慌不忙地说:“胡维庸,你在统领中书省,不知此物可不可以作为证据?”
徐达把铜牌拿在手里左右晃动起来,胡维庸睁大眼睛看着铜牌说道:“光凭这个嘛,有时又可以,有时又不可以。如果有人证,那,那就可以作证了。光凭这个那就不好说呵。”
“有人证,”徐达果断地说,“有人看见你的大儿子胡大庸杀死了刘伯温后逃走了,这铜牌就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胡维庸一听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这小子怎么这样不小心,把这个要命的牌子给弄丢了,害得他此时在皇上面前过不了关。胡维庸到底是胡维庸,他忽然灵机一动,马上以守为攻地说:“徐将军,你这话就说得太玄了,我有两个儿子,这不假。大儿子胡大庸在五年前因对皇上失礼,被我活活打死,已死五年,怎么会现在在茅山上杀死刘伯温呢?这纯是无稽之谈。我大儿子的死皇上也知道,你若不信可以问皇上,我二儿子还不满二十岁,在国子监陪太子读书,从来没有离开过学堂,这点你可以问宋濂大学士。徐老将军,这样好了,你把牌子给我,我叫刑部查一下,再告诉你实情,怎么样?”
胡维庸说完,伸手就要来拿铜牌,徐达快速地把铜牌揣入怀中,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条癞皮狗,阴险小人,谁信得过你?我自己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说罢,徐达就转身扬长而去。他出了御书房,心中觉得十分好笑。果然胡维庸对胡大庸的事概不承认,现在,胡大庸真的死了,这将给胡维庸的心中留下永远的痛。让他去永远等待和思念他的儿子去吧!军师这一招果然高明,这下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果然,胡维庸今天来皇上处仅仅是来探听刘伯温和他儿子的消息的,不出他所料,来了就有所收获,得到刘伯温已死和他儿子已逃走的消息,这是他最希望的结果。从他的分析来看,他派了十个人去追杀刘伯温,十个人未能全身而退,说明刘伯温是有准备的,徐达是不是也参加了护送刘伯温的行列,还不得而知。凭他目前的力量他还不敢和徐达公开抗衡,这只有在收拾了刘伯温之后,再寻机会对付徐达。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不能操之过急。
再说,郁离一家住在天目山青山寺里准备休息一天再向东南前进。一清早他们就带上儿子小璀和丫环小月去登天目山(东),真是‘千崖万壑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己暝’,‘云清凉兮欲雨,水淡淡兮生烟。’山上百花正开,一派生机盎然。山上还有很多合抱之木,郁郁葱葱。一阵阵山风涌来,带着诱人的香味,郁离站在山岩上,朝西北望去,只见一条大路一苴向北伸去消失在天边的云雾里。郁离像一尊雕塑一样立在石上,极目远望北方,心中感慨万千,他口中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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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端午去清明,驰骋吴越十五春。
百年宏图终虚话,复兴伟业梦难成。
长江长流豪杰泪,无限江山成海蜃。
世事茫茫难自料,明月清风冷看人。
燕燕走到郁离身边,看着他的脸说道:“先生,这一切对我们来说都已成过去,你也不要太伤感。大丈夫要提得起,放得下,何必那么注重‘名利场’的纸醉金迷?就像是作了一场‘金陵春梦’而已,现在已是梦醒时分。任何一场戏总有谢幕的时候,该下台时即下台,那个舞台该让别人去表演啦!”
“这些我都懂。我总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没有李世民那样的胸怀和肚量?要是他像李世民那样有见识,该多好呵!”郁离遗憾地说。
“先生,我看你是要求太高了。你必竟是淮西一个穷和尚,他读书太少,修养太差。他只是淮西一草莾,一个暴发户,他只不过是晏子所说的淮北一颗枳,只能长成枳,永远成不了橘。‘所以然者乎?水土异也。’你望他长成橘,那当然要求太高了。因为他和刘帮的家乡沛县只不过四五百里路,刘邦的灵气只有那么一点点,不可能长成参天大才。总的来说:他出身卑微、见识肤浅、心胸狭窄、残忍狠毒,难成大器。我估计再过十至二十年以后,明朝就有几番大杀戮,先生及早抽身乃明智之举。先生,别想那些过往云烟,来,听我给你唱支《黄粱枕》歌吧:
大地生绿树,长空飘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