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延续着混乱的冬天。
像一场棋局的中局,让人只是往前走,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下棋之人,必须有足够耐心,要等待,并且少犯错。
他从一团乱局中,找到了他的线头。
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感受到风向变化,他说:“我忽然现,现实和棋局还不太一样。棋局的输赢可以确定,现实不然。”
“现实有一道遁去的变数。”嫦娥说,“不然一切都该被圣人定下了。”
“倒也是。有了变数才有趣。”
“却不知道,道祖算变数还是定数?”
“我倒觉得,他的定数也是变数。”桑天子并不能确定,只是随意地说说,“所谓定数,不过是一切变化中的一条坚不可摧的时间线。我曾听闻有一种力量,可以看到这个世界所有的可能性,而看见它的人,选择了一条对自己最优的路线。那便是他所定下的定数,而那其实也是无穷变数的一部分。”
“洪荒里有那样的力量?”
“不晓得,都只是瞎猜罢了。”
嫦娥想了许久,说:“这一局,我又输了。”
“你已经能够战胜去年的我。”
收拾心中的棋盘,桑天子下了让士兵集结的命令,而后股神向南而行,渡过江,如一缕青烟一般,来到他幻化的地方。
那里早已不是过去的荒凉。
简直变成了一座皇城,围绕着他居住的地方。
有很多守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围墙又高又厚,房子也设计成很漂亮的样子。这肯定花费了不少钱,徐岳肯定赚了不少钱。但徐岳并未居住在漂亮的楼房中,而仍旧居住在桑天子给他安排的地方,惶惶不安。
桑天子暂时没有打扰徐岳。
他想知道,在面对最后的险境时,徐岳会怎样选择?
毕竟完成这一切之后,他必须离开。如果徐岳能让他满意,这里倒可以交给这个跟他有缘的人,不然,也可以换种形式。
春天还没来,幻境里格外安静。
桑天子在幻境里漫步,又透过幻境,看远方迷蒙的人群。那些愚蠢蛮横的人,一旦离得远了,也变得亲切可爱起来。比武台上仍旧像菜市场一样热闹,并引来众人围观,人们为了血与暴力欢呼着,孩子也往人群里钻。
在这种景色里等待,蛮安静的。
嫦娥问:“不如下棋啊。”
“下着下着,人打来了都不知道。人打来了若没下完,脑子里会乱。”
“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会输。”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说什么呢?兔子碍着你了?”
“呃。”桑天子想到她的质问的源头,“忘了兔子是你的宠物。”
“不是宠物,是我的朋友。”
“但是嘛,狮子本就要吃兔子的。”
“兔子生来并非为了给狮子吃。”按照她的道理,世上任何生命生下来,都不是为了成为一种食物。就连麦子结出种子,也只是为了传宗接代。万物变得有用,只是为了更好的延续下去,并不只是为了给人们食用。人太自大了。
“弱肉强食,你有什么法子?”
嫦娥当然没法子,只说,“不想理你。”随即想到了兔子。
她把兔子和金蟾叫来,问他们会不会下棋。他们哪里懂。整个天庭里,研究棋道的神仙也没几个。但他们倒有兴趣学习。
嫦娥没别的事做,便教他们下棋。
不用请进来教,只要她没反对,月宫之外自有好多眼睛偷学。
并有传言,“嫦娥喜欢琴与棋,若能精研此道,或能成为入幕之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