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颏留着一撮胡须的中年男子摇摇头,对身侧的鹰钩鼻青年道:“血煞的风姿诱人,可惜是三个女魔头,以后出门还是得小心。”
鹰钩鼻青年则好奇道:“公子忽与血煞有什么渊源?笛煞那话不像随意而问。”
“……”
郑忽在这些议论声中,姿态优雅地旋身坐下,不徐不疾端起酒杯,小小抿了一口,微微闭目,似是仔细品评其中的滋味。那神态,仿佛刚才与他对话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漂亮妇人,并非恶名远扬的血煞之一。
若有所思地望着血煞离去的方向,陈佗眼睛里的阴影越来越重,最后,他把酒杯重重一放,哼了一声!
见陈佗愤怒如此,握着几根花白胡须不动的太傅,终于从血煞带来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方才,他可是吓坏了!他最喜欢少女,身边婢女不断更换,这个嗜好,他清楚的知道,他惹上的是箫煞,所以,即便已极力将身子缩成一团,他还是惧怕至极。生怕箫煞突然出手,将他断子绝孙!此刻,他颤抖着不听使唤的手,悉悉索索取出一方帕子擦着额头的冷汗,一面颤抖着双唇道:“上卿莫恼,要是瞧着血煞不顺目,改日带上金卫捉了她们!”
阴沉着脸冷冷望着对面的郑忽,陈佗目光一转,轻蔑地瞥了太傅一眼,低低应了一声。
满怀敬佩之情的齐无知,伸手在郑忽的肩上一拍,举起手中酒杯道:“忽兄,无知敬你一杯!刚才情形,若是无知应对,只怕无忽兄镇定!我实在有些怕这血煞,归期恐是要提前了!”
蔡谋和曹夕姑听闻齐无知为避开血煞,已在打算离开陈国之事,蔡谋道:“不是说她们只捉那些骗女子或者骗财的人吗?我没什么好怕的!”
暗地拉一拉他的衣袖,曹夕姑低低道:“公孙难道忘记了?夕姑我,就是一个被血煞捉错的例子,我可是极其清白的!”
说这话时,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十分苍白,端着酒杯的手亦在微微抖着。
蔡谋叹了口气,和曹夕姑对视一眼,无声举杯,一饮而尽。
嘈杂的声音中,蓁蓁夹了一块烤羊肉,细细咀嚼着。
有人轻轻在她身侧跪坐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附她耳侧道:“公女,有重要消息!”
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羊肉,蓁蓁微一侧,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鱼儿:“扶我出去走走。”
“是。”
主仆二人起身,慢悠悠地向殿外走去。大殿门口,与一青年剑客错身而过。
鱼儿随在蓁蓁身后,此刻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两人沿着大殿东侧的石板路直走,半刻钟后,来到一处花木葱茏的园子。
在园子中间,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大湖。
此时月明风轻,映照着湖水,湖边柳枝拂过,令人感到心神清净至极。
此湖名为留仙湖,据说在十年前的某个夜间,陈桓公勤恳地在殿内批奏折,一个天上少见世上无双的美妙少女,身着白衣,怀抱木琴,飘然而来,为陈桓公奏了一曲极美妙的曲子后,方才飘然离去。陈桓公追出去,少女却在一片梅林处蓦然失了踪迹。后来,陈桓公便把梅林移到别处,在此处开凿了此湖,名为留仙湖。
湖中央有一处八角亭,蓁蓁趴在栏杆上,望着对岸黑黢黢如怪兽般的假山阴影,柔声道:“说吧。”
亭内的暗影中,鱼儿纤细的身形上前一步,肃然道:“太子免的人已查到,陈佗地府中那个神秘人物是刘成。并且,他们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说刘成是鬼方王族的亲信,他当年身上带着任务出外,回来时鬼方王已死,但他这个任务,他们暂时没有查到是什么。”
“哦?”蓁蓁的尾音拖得极长,柔和中带着意外,阔大的衣袖一甩背到身后,蓦然转身,蓝眸中射出晶亮的光芒,另一只手将耳侧的几根乱拢到耳后,思忖着道,“居然是这样,怪不得佗叔父会囚禁他十年之久!我相信,这个秘密任务涉及的应该是矿脉图。”
鱼儿微微点着头,眼中掠过一抹欣喜,又道:“公女,奴婢回来路上,无意中遇到了血煞和陈佗的人。”
“又是佗叔父?”夜色下,那张小脸儿上,绽开一朵神秘莫测的微笑,“明目张胆至此,真是令我惊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