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利爸迅速把棺盖推回到棺材上,捡起路边的石块把钉子敲回去。
他动作很快,以至于在场大部分人都没看清楚棺材内里。
但邓栗看到了。
“大家原地休息5分钟,然后一口气上山!”张胜利爸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却又小心翼翼张望了一圈,似乎生怕有人注意棺材里的景象。
邓栗走到棺材旁,手轻轻按在棺盖上。
张胜利爸明显紧张起来:“道爷,走了一路怪累的,坐一旁休息下吧。”
邓栗点点头,左眼却翻起了薄薄的雾。
这是开天眼的表征。
天眼,也就是常说的阴阳眼。
有人生下来就有天眼,而各门各派,也有各自后天开眼的法门。
传说天眼能转过阴阳二界,看见邪祟精怪。但天眼看到的其实不是鬼,而是“因果”。
人间万事万物,都由“因果”而生,不论飞禽走兽,还是草木泥石,或多或少都缠着因果。其中因果最重的,当然就是人。
不过人一旦死了,因果也就散了。
照理来说,此时的棺材里面,应该没剩多少因果了。
然而——
“有点意思……”邓栗不由眯起眼睛。
“怎么了道爷?”张胜利爸挡道棺材前。
“没事没事,张叔吃橘子吗?”邓栗从道袍里掏出一个橘子。
“不吃了,道爷还请歇息会儿。”
“不吃我自己吃。”邓栗一边剥橘子,一边走到周长树和周蚕这对璧人身旁坐下,“你俩吃橘子吗?”
“不吃。”
周长树沉着脸,整个人藏在丧服里。倒是周蚕眼巴巴地盯着邓栗。这小子皮肤很白,两腮雪嫩嫩的,抿着小嘴,小嘴贪馋。但哥哥既然说了不吃,他也不好硬接。
“那瓜子呢?还有山核桃。”邓栗又从道袍的兜里掏出一把吃的,“刚刚趁人不注意偷……拿的。”
周蚕看到瓜子,双眼微微一亮,似乎想伸手抓,但又眼巴巴看了一眼周长树。
周长树依旧面无表情,沉默片刻,说了声“吃吧”。
周蚕立刻露出笑容,从邓栗掌心抓了一小把瓜子。
“喂,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葬礼有点问题。”邓栗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
“不觉得,也不知道。”
“小哥哥还挺矜持。”邓栗斜了周长树一眼,淡淡地说,“哭丧是门老手艺,听说传承哭丧的人家,都有一面招魂幡。传得越久,幡上缠的因果就越多。啊……因果是什么东西你们晓得吧?”
周长树似乎并不想和邓栗继续往下聊,只听,不说。
“玄门外的人不懂,但如果你们是正经哭丧的,肯定明白,因果是一切的根源,如果开了天眼,就能看到那种像雨像雾又像风的东西,那就是因果的具象。你们开眼了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邓栗抛起一颗花生,待花生落下,伸舌头卷进嘴里,“之前那三巴掌千叶手,之所以能镇住棺材里的东西,就是因为借了因果啊。”
听到
“千叶手”这三个字,周长树脸色微微变了一瞬。但似又没有太在意。
“我对你的手段是不关心啦,只是之前你费功夫震住了棺材,意味着那时候棺材里还是有东西的。抬棺的几个大叔累成死狗,也不可能是因为抬了空棺。所以棺材里的尸体,是什么时候没的呢?”
“没了?”周蚕抓第二把瓜子的手停在半空。
“张胜利的老子也看到棺材空了,但瞒了起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邓栗把所有的瓜子都给了周蚕。
也在这时,张胜利爸吆喝了一声“上路”,出殡队伍再一次起身,开始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