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雅荷院外。
方舟舟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静静地望着雅荷院的门口。
刚才她摸黑回来,冷不丁瞧见门口站了两个人影,吓了她一大跳,只以为夜枭又杀了回马枪来取自己性命了。
大力丸的效用退却,现在她连走路都费劲,可没有什么战斗力。正要躲进暗室空间,只听清冷的夜风吹来了一声慈祥却满是疲惫的声音:
“老大啊,柴房那边的火势如何了?”
是方老夫人。
“娘,您别担心。虽然天干物燥,柴房里又满是柴火,火烧起来不好救,但好在柴房是单独建的,四周毗邻不着,烧了也就烧了。二弟妹和三弟妹带着人在哪里看着呢,我见火光早就暗下去了,应该是没事儿了。”
大嫂的声音不疾不徐,一股从容不迫的镇定之意从她的话语里传递出来。
“唉!”
老夫人长叹一声。
“娘,夜深露重,您身体怕是遭不住,咱们回去吧。”
大嫂温声劝道。
“不,再等等。舟儿那孩子今天遭了大罪,她素来胆小,好不容易吃了安神药睡着了,我再守一会儿,别再有什么的惊着她……”
老夫人语气坚决。
“娘,小妹小的时候,您就这样,忙完了府上的事情往往已经是半夜,您总是悄悄来她的院子,又怕惊动她睡觉,就在外面一站大半个晚上。您老人家可偏心着呢。”
大嫂轻轻地说着,彩衣娱亲般得故意吃醋撒娇。
“看你说的,你不也一样,府上事多我走不开,从小都是你带着她,哄着她。舟儿觉浅,每次你受累好不容易哄睡了了她,我怎好打搅。要说辛苦,你们妯娌几个才是辛苦,没有你们,我一个瞎眼的老婆子怎么能撑到现在……”
老夫人声音中带了些许哽咽。
安国公府这几年的日子太难了。老国公和儿子们相继去世,对方老夫人的打击是十分沉重的。如果不是还有这门楣这点家业要支撑,估计她也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娘,您别这么说!有您在,这个家才在。小弟和小妹还需要咱们,咱娘们几个都好好的,给他俩守着。”
大嫂的声音温润中透着坚定。
方舟舟在大树的背后默默听着。一股子难以描述的情愫在她心头盘旋萦绕。
这是她的家人,这是她的娘亲。
前世她刚出生就被抛弃,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亲情,生命中唯一的一道光随着爷爷的病逝也一消而散了。
此时看着方老夫人和大嫂在暗夜里瘦薄的影子,又听着她们絮絮叨叨的家常话,方舟舟突然感觉清冷的夜风没有那么凉了。
她有种从来没有的奇奇怪怪的冲动,还没有想好是什么,脚步已经带着身体,从大树后面转了出来。
“谁?谁在那里?”
大嫂警惕的声音响起,她扶着老太太向雅荷院门那里退了几步。
“我,我……”
方舟舟结巴地应对着,她感觉嗓子眼里有个“娘”要喊出来,可两辈子她都没有喊过这个字眼,那字又生生卡住了。
“小妹?!你怎么在外面?你这是又梦游了么?”
“舟儿,我的儿,快到娘这里来!”
大嫂和方老夫人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担忧。
还没有等方舟舟琢磨好应对之辞,她的手一暖,被人轻轻拉住了。
是大嫂引着方老夫人过来了。老夫人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
“舟儿,手怎么这么凉,快回屋,回屋暖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