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聽了這話,卻是不由的遠黛不吃了一驚:「你……」她幾乎便要脫口問出你怎會知道,但話到口邊卻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深深看了百里肇一眼。
百里肇輕笑一聲,卻忽然揚聲叫道:「文屏!」遠遠立在一邊候著的文屏早已等的心急如焚,竟也不管是誰叫她,便忙急急的走了過來,立在遠黛身邊,神色不無猶疑的左右看了看二人。百里肇倒不在意,只淡淡吩咐道:「時候不早了,送你們小姐回去吧!」
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文屏伸手便去扶遠黛。遠黛倒也並不言語,稍稍舒展一下略覺酸麻的雙腿後便起身朝百里肇淺淺一禮,而後自在文屏的攙扶下,緩步離開了照水林。
早在百里肇呼喚文屏時候,岳堯便隨她一道走了來。若有所思的看著百里肇。卻是直到遠黛二人去得遠了,岳堯才開口問道:「王爺似乎覺得她很有?」
微微一揚眉,百里肇卻忽然道:「她不尋常!」簡單的四個字,卻帶著明顯的讚賞意味。
岳堯頗不以為意的輕嗤一聲:「我卻覺得她很尋常!」竟是絲毫不曾掩飾他對遠黛的不屑。
詫然看他一眼,百里肇道:「你倒是說說,怎麼個尋常法!」
岳堯漫不經心道:「王爺許久不曾出門,怕是早忘了街頭那些民女的長相了!唔。讓我想想,或者隨意從街上拉個民女來,打扮打扮,也要比她更不尋常些呢!」
無意與他過多討論遠黛的容貌,百里肇冷淡道:「我倒更屬意你去街上尋個能將《梅花三弄》吹得如她這般爐火純青的民女來!」語中卻已帶出幾分不悅之情。
岳堯一梗,半日冷哼道:「女子無才便是德!我若是王爺,必不會起意娶她!」
百里肇眸如冷電的掃他一眼:「只可惜,你不是我!」
岳堯見他不悅之色已然行於面上,終不敢再多說什麼,只默默過去。繞到百里肇身後,推了那輪椅。慢慢往疏影山莊行去。百里肇見他如此,便也沒再言語。
西頭,月兒彎彎,將垂未落。
…………
一路扶遠黛出了照水林。確認百里肇等人已離得很遠,斷不能聽見自己與遠黛的說話聲,文屏才苦笑的開口道:「小姐!你可真嚇死我了!」她說著,卻又忽然想起自己手中這枝先前問杜若借的簫來,不覺偏頭看向遠黛一眼。眸中隱有探詢之意。
遠黛卻似不曾看出她的意思,只漫不經心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雖與文屏說著話。但遠黛心中想的卻仍是百里肇。她雖不怕他,但也看不透他。
而這種看不透的感覺讓她心中仍不免有些忐忑。
文屏倒沒看出遠黛的忐忑之情,聞言不禁嘆了口氣,輕聲道:「小姐,那可是睿親王呀!」
蛾眉微微一挑,遠黛糾正她道:「你該說,是斷了雙腿的睿親王!」
若他仍是三年前那個完好無缺的睿親王,不止是他不會娶她,便是她,也絕不會起意嫁他。因此遠黛這話,卻是說的理所當然,且全無驚懼之意。
文屏聽她這麼一說,卻是不由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明知自己二人已離百里肇、岳堯很遠,她卻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確定身後無人後才不無責怪的叫了一聲:「小姐!」。
覺出她的驚惶,遠黛心中卻反輕鬆了一些,一笑之後,她站住腳步,偏頭看一眼西面將落的殘月,默默出神一刻後,忽然問道:「文屏,你可有意中人沒有?」
文屏不意她忽然問起這個,一怔之下,頓然紅暈上臉:「我日日跟在小姐跟前,有沒有意中人,小姐還能不知道?」好半日,她才答道,聲音卻是細如蚊蚋。
遠黛便點一點頭,又自想了一想才道:「我估摸著,快則今日,慢則明日,我們便會易裝回去平京。屆時你不妨也注意一下那些應考的舉子,看可有合你心意之人?」
文屏聽得心中一顫,下一刻已脫口道:「小姐這是要打發我走嗎?」
沒有正面回答文屏的問話,遠黛只平靜道:「當日我回凌府前,也未帶上沅真!」
若論及情分,沅真與遠黛無疑是最親近的。非關其他,只是一個自幼一道長大,便再非他人所能企及。然而即使如此,遠黛依舊不曾帶沅真一道入凌府。
個中的緣由,遠黛雖未同她提過,但如今的文屏卻仍能猜出一二。只因為,入了凌府,沅真從此便是凌府的丫鬟,以後便要守凌府的規矩。而在遠黛即將嫁入王府的今日,她忽然問起這話,又提及從前,無疑便已表明了她的態度——她已將文屏同沅真一樣看待了。
「我不過是凌家一介丫鬟,哪裡配得上那些讀書人?」良久之後,文屏終於迸出這麼一句來。她是凌府的家生子,一家老小的賣身契都在凌府手中,即便遠黛將來發還賣身契與她,怕也沒有哪個文人舉子肯娶一個長輩為奴的女子為妻。
淡淡一笑之後,遠黛道:「英雄莫問出處,將來你總會配得上的!」她說著,卻又出神一刻,這才道:「這事其實也不必太急!你與沅真不同,沅真的賣身契從前便在我手中,而你一家的賣身契卻都在凌府。一切待我嫁入王府再說吧!」
這話一出,文屏便已明白過來。凌府小姐出嫁,非止要有丫鬟陪嫁,此外卻還要帶上幾戶家人以打點陪嫁的產業,而遠黛這話的意思,卻是明白表示,她是打算將她一家人都帶上了。心下忽而一動,文屏竟忍不住問了一句:「那採蓮呢?小姐會令她陪嫁嗎?」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