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黛才要說話,前頭卻已傳來蕭呈燁的聲音:「你們可算是到了!可等得我們饞死了!」說話間,蕭呈燁已同6維傑一道,快步的迎了上來。
簡單見禮之後,眾人便又往前走了十數步,前頭竟是一片生得甚為繁茂的灌木林。入林走不得多遠,眼前竟自豁然開朗。一片足有畝許大的空地之上。數堆篝火正自熊熊燃燒。
空地西側,一條清淺小溪潺緩流動。小溪邊上,另燃了數堆篝火。火上搭了鐵架,鐵架之上,則穿著兩隻早已洗剝乾淨的野鹿。火苗跳動,噝噝的舔舐著已烤的色呈焦黃的野鹿。香味四溢之餘,更時不時滴落數滴脂油,畢剝之聲不絕於耳。
正中處的一叢篝火邊上,百里肇與凌遠清正自坐在一處,似是在說著什麼。百里肇今兒卻難得的沒有坐在他那架輪椅上,而是席地坐在一張極厚的軟毛氈上。
因凌遠清所坐方位恰是正面對著眾人,眾人才一進來,他便已瞧見了。一笑之後,凌遠清向百里肇道:「王爺,她們到了!」說話間,他便已站了起來。朝著眾人略略一禮。
百里肇聞聲,便即轉過頭看,眸色淡淡的掃過眾人,而後抬手一指身遭:「不必多禮,都過來坐吧!」火光明滅的落在他的面上、身上,又於半明半暗之間,淡化了他身上那份早已根深蒂固的威嚴,卻凸顯出另一種恂恂溫雅的氣息。當真是「君子如玉,觸手也溫」。
眾人聞聲,少不得快步上前,卻仍各自行禮,謝座之後,才敢在那那篝火邊上坐了。
那堆篝火邊上,早已陳設了軟氈,軟氈前,更早設好了一張張黃花梨木矮几。几上,各自以水晶盆陳設著數盆時令鮮果。而這其中,那一盆嫣紅欲滴的櫻桃更是惹人垂涎不已。
輕咳一聲之後,百里肇平平道:「今晚也算是家宴,諸位不必拘謹,只管盡興便是了!」一面說著,他已舉起手來,輕輕一擊掌。這一擊掌後,一邊便有婢女捧了銀壺上前,依次為眾人斟滿。那酒顯是溫過,才入杯中,便有熱氣蒸騰而出。
百里肇先自舉了杯,眾人忙也跟著舉杯飲盡。一側的遠黛執杯在手,卻只淺淺一啜,那酒入口芬芳馥郁,回味醇厚甘鮮,再觀其色澤,只覺明艷如琥珀,赫然竟是上好的女兒紅。
隨手擱下手中酒盅,遠黛伸手自面前水晶盤內拈起一粒櫻桃,送入口中。平京正是寒冬臘月,這櫻桃想來該是自南方千里迢迢運來。她心中暗自想著,貝齒微一用力,已磕開了櫻桃光滑的果皮,鮮甜的果汁隨之溢了滿口,讓她在那一瞬間,竟不由的眯了眯眼。
耳中,卻偏於此刻傳來百里肇平緩的聲音:「說起來,你們來的倒巧!這酒乃是前幾日趙子淇趙大人送了予我的。據說是他出生那年,由他老父親手所釀的狀元紅!」
忽而聽了這話,遠黛竟不由驟然一梗,險些沒被那櫻桃核噎住。神色古怪的看向百里肇,她不期然的抿了下唇。這個時候,百里肇忽然提起這個,她可不覺得這是巧合。
下意識的偏頭看向身側,蕭呈嫻也正向她看來,二人目光一觸,卻是很快各自收回了視線。而很顯然的,對這話頗有觸動的,並不僅只她們二人,只因那邊,蕭呈燁也正目露詫色的看向凌遠清,二人目中,也都各自透出駭然之色。
偏偏百里肇的聲音在頓了一頓後,又再響了起來:「據趙大人自己說,這已是他家中最後的一壇狀元紅了!所以……諸位可得珍惜此酒,切莫浪費為是!」
正文第三十四章打賭如何
這話一出,曾在狀元樓飲酒的幾人都不覺面色微動。所有人的視線在這一刻都不約而同的同時掃向遠黛。端端正正的坐於軟氈之上,遠黛神色寧然,對凌遠清等人投來的視線完全視而不見,只顧自的低頭輕啜手中杯內尚余大半的狀元紅酒。
小溪邊的篝火之上,那隻全鹿已被烤的色澤金黃、香氣四溢。數名婢女上前,卸下烤好的那隻野鹿,卻又將一邊早已洗剝、串好的一隻黃羊架在火上慢慢的烤著。
旋有一名婢女行到一邊,取了一把寒光閃閃的銀刀出來。月光之下,銀刀只是閃了幾閃,那隻烤好的野鹿已被均勻的分成了四塊。那婢女手下更不稍停,月光下,刀刃乍明乍滅,轉瞬工夫,那隻烤鹿已被片成了大小厚度相若的肉片。另一侍女則在一邊,手腳俐落的將片好的鹿肉裝入銀盤之內,又將銀盤依次送到眾人面前的矮几上。
百里聿其實早覺氣氛有些不對,只因弄不明白緣由,卻也不好胡亂說話。到了這一刻,他才適時的咳了一聲,向百里肇道:「二哥府中之人,這烤肉倒是做得愈發地道了!」
百里肇聞之一笑,略一抬手道:「各位隨意,萬勿客氣!這等肉食,若然冷了,滋味便大不如前了!」他既說了這話,眾人少不得各應一聲,便自低頭大啖起來。
遠黛便也舉箸略嘗了一二片。卻覺滋味果然妙絕。
蕭呈嫻恰坐在遠黛旁邊,見她只用了一二片,便停了箸,不免略帶詫異的傾身到遠黛面前,低聲問道:「可是這鹿肉不對妹妹的口味?怎麼只用了這麼些便不用了?我卻覺這鹿肉烤來吃時,竟是別有風味呢!」
遠黛一笑,便也低聲應道:「不瞞姐姐。我身子比常人原要弱些,因此雖是嘴饞,但也並不敢多吃!不過略嘗些也就是了!」她說著,卻又低聲笑道:「姐姐也少用些!我看著那邊還有黃羊、狍子之類待烤。那些野味若烤的好,滋味卻也並不比這鹿肉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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