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四十九章震驚
秦同旭邁步進屋,朝著上端坐不動的韓氏行了一禮,卻始終是垂頭不一語。
韓氏高踞榻上,注目凝視著下方已然長成的孫兒,心中也自一時良多。回她這一生,可說是該經歷的都經歷了,不該經歷的,也都經歷了。常言說的好,人生七十古來稀,自己已是這般年紀,那些該放的,不該放的也只是這麼回事情了。
如此一想,韓氏心中也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低嘆一聲後,她抬起手來,示意屋內眾人先行退下。侯一應人等退了下去後,她才指了一指身側,吩咐道:「旭兒,坐!」
不意她的態度竟會如此和緩,詫異之餘,秦同旭不覺抬了眼,滿眼不置信的看向韓氏,心中幾乎便疑自己這是走錯了地方。然而沒有,他那素日少露笑容的祖母臉上雖仍沒有笑容,眼神卻是平和的,平和的沒有一絲火氣,昨日的雷霆震怒竟似從不曾存在過。
「祖母?」他忍不住的遲疑的叫喚了一聲,心中滿滿的都是疑惑。
「過來坐吧!」韓氏又指一指榻下那張黃花梨木太師椅。秦同旭隱約覺得事有轉機,當下答應一聲,舉步走了過去,在韓氏左側坐下了。仔細打量一回自己這名孫兒,韓氏這才徐徐問道:「你與九丫頭同母所出,素來最是親密,你且告訴我,她與那初煒是如何結識的?」
「初煒」這兩個字驟然傳入秦同旭耳中,卻將秦同旭震得半日無語:「初煒?」他失聲叫道:「俞初……他竟是初煒嗎?」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這一個可能了。
那一日小酒鋪內,乍見初煒時的種種情景倏忽在眼前重現。這一刻,秦同旭心中只有兩個字,重複的兩個字:難怪!難怪——原來是他,難怪!難怪!
數年前。北境大捷,那時的太子,如今的睿親王可稱得上聲勢一時無兩,而他麾下的三員大將岳堯、蔣琓、初煒三人更被譽之為大周百年一出、可堪與開國三公媲美的將才。初煒這個名字,也因之成為了姑蘇人的驕傲。原因無它,只因初煒的祖籍,正是姑蘇。
姑蘇一地,從來人傑地靈,大周開國百五十年,姑蘇可說是人才輩出。然而這些人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書生,似初煒這等文武全才之人,卻真可稱得上是破天荒第一遭。
因此上。當初煒所乘之船駛到姑蘇碼頭之時,整個姑蘇為之萬人空巷,人人爭相迎接。可見姑蘇之人,對於初煒是何等的熱忱。只是當年盛況,卻早隨著百里肇的因傷退位。初煒的斷臂離軍而漸漸為世人遺忘。雖說姑蘇一帶,仍有傳言,道是初煒隱於姑蘇一帶,然而傳言畢竟只是傳言,也並沒有人太將之放在心上。畢竟彼時的初煒,已不再是當年意氣風的他了。而更重要的是。彼時的百里肇,也不再是那個大周皇位的不二繼承者了。
人情冷暖,由此可見。
想著初煒的時候。沒什麼來由的,秦同旭腦中倏忽閃過了百里肇的身形及那雙不良於行的雙腿。夏末秋初,烈日依舊炎炎,氣溫亦是居高不下,然而這陡然閃過的念頭卻仍令秦同旭在這一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面色也因之陰晴不定起來。
覺出他的不對,韓氏微擰了眉:「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嗎?」
搖一搖頭。秦同旭站起身來,朝著韓氏一禮:「請老太太容孫兒先行告退!回來之後,孫兒再與老太太從頭細說!」他也是經過事的人,這個時候百里肇忽然出現在姑蘇,而且他雙腿的情況似乎也並不像傳言中那麼嚴重,雖然仍需雙拐,但至少已能行動自如。
這也就是說,他的雙腿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復原可能的。秦同旭更知道,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只怕大周朝中,又要生出無數的波瀾來了。秦同旭默默想著,不自覺的搖了搖頭。
既知那人乃是初煒,韓氏自然不會再去為難秦同旭,微微頷道:「也好!你去吧!」秦家乃是官商,對平京及宮中諸事雖不敢說了如指掌,但所知道的,也遠比尋常人家要多得多。論起身份,初煒自是不如宗室貴胄的寧親王,但初煒身後,畢竟也還有個睿親王在。虎死不倒架,更何況睿親王如今在朝身份特別,算起來仍要比寧親王更勝一籌。
況秦晚入寧親王府只是為妾,日後得寵與否還在兩說,又怎及得上明媒正娶的嫁給初煒。
韓氏心中的小九九秦同旭自不會去管,離了韓氏處,他便一路疾行,也顧不得自己形容憔悴,衣飾凌亂,便忙吩咐了人備馬。卻連個長隨也不曾叫上,快步行到自家門前,翻身上馬,揚鞭打馬,一路疾往清苑行去。
清苑門房聽是秦家四爺,不免拿了古怪眼光看了他幾眼,但也並沒多加留難,只請秦同旭往偏廳坐了,告了罪後匆匆過去稟告了。秦同旭這裡才鬆了口氣,正要在偏廳坐下,卻見那門房又急急的走了進來,道:「秦四爺,請隨我來!」
秦同旭估不到他來的這麼快,詫異的看他一眼,卻仍點頭隨他走了出去。才剛出了偏廳,抬眼時,卻見廳外早有二人候著。二人裡頭,初煒他自是見過,而初煒旁邊那個鳳眸男子卻莫名的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雖然他確信,自己該沒有見過此人才對。
他心中正想著,那鳳眸男子卻已笑吟吟的開了口:「秦同旭……」
熟悉的聲音才一入了耳,秦同旭便不由的猛吃了一驚,下一刻,他已脫口而出:「岳堯?」只從這個聲音,他已知道,對方便是那日虎丘山上的白顯堯。時時跟在百里肇身邊,身份又足可讓睿親王稱之為兄弟的,除了岳堯,秦同旭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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