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出她毫不掩飾的不快之情,百里肇不免沉默了片刻:「等蔣琓來了再說吧!」良久,他方如此答了她一句,沒有立刻答應,卻也並沒拒絕。
遠黛點頭,倒也並不多說什麼,便站起身來,掉頭想要離開。下意識的抬了抬手,想要拉住她,然而最終,百里肇也還是沒有伸出手去,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她逕自離開了湖心亭。
微微的嘆了口氣,百里肇提起桌上茶壺,慢慢斟滿了遠黛面前的那隻茶盅,而後緩緩送到唇邊,淺淺的啜了一口。茶是早已冷了,雖是最最上乘的碧螺春,此刻飲在口中,也自帶了淡淡的澀味,眉心稍稍擰起,遲疑一刻後,百里肇才伸了手去,從桌上的攢盒內,拈起一粒梅子送入口中。梅子很酸,和著口中殘存的澀澀茶味,竟成了一種奇怪的滋味。古怪,卻仿佛另有一番風味。而這滋味,他這一生,卻還是第一次嘗到。
岳堯再踏入綠楊苑時,西頭,卻早晚霞如火。碧兒很快從裡頭出來,請了他進去。岳堯倒也並沒多想,便自邁步走了進去。抬眼處,卻見百里肇正自靜靜坐在桌邊,翻看著手中的一卷書冊。只是一眼,岳堯便知道,百里肇此刻看的,正是那捲《廣逸王外傳》。
他與百里肇自幼便在一起,明為屬下,實則比之親兄弟更要親上幾分,因此私底下,說話也是甚為隨便的,見他如此,不免詫異笑道:「王爺何時竟對這等話本感上興了?」
聽了這麼一句話,百里肇這才抬起頭來,簡單的朝他作個手勢,示意他坐之後,竟又低了頭去,緩緩的翻過一頁,那神情,竟似頗為專注。心中隱覺有些不對,岳堯便自然的收了口,沒敢再去問他那書的事兒,而是正色道:「才剛我出去時,忽然又想起一個人來,因此吩咐了人去找了他來,這才耽誤了時間,直到這回兒才過來!」
沒有抬頭,百里肇只淡淡問了一句:「你說的,可是紫蘇的父親?」
岳堯微怔,旋即笑道:「原來王爺也想到了!」
稍稍抬眸,百里肇平淡道:「能想到這一點的,比你以為的要多的多!只不過,她們都並不以為能從那人口中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因此壓根兒懶得提起而已!」
嘆了口氣後,岳堯也不得不承認百里肇這話有理,事實上,他之所以忽然想起這人,也是抱了試一試的態度,而結果也果然並沒有給他任何的驚喜:「他說,紫蘇前前後後,共給了他五十餘兩紋銀!」雖然也許沒有什麼用處,但既然問了,他自然還是要說的。
微微頷,百里肇道:「這麼說來,那瓶花精油倒還真是值錢!」月梔花精油乃是遠黛所用之物,那瓶子本也不大,若不是那日酒醉,他失手倒了不少入浴桶,只怕紫蘇也未必就敢下手再倒去一部分。這一切,如今想來,還真是巧了。
岳堯點頭,下一刻,卻忽然問道:「我想看一看那花精油!」
瞭然頷,百里肇揚聲喚道:「碧兒!」外頭碧兒很快答應著,快步的走了進來。百里肇淡淡吩咐道:「去將早前太太用的那瓶花精油拿過來給三爺看看!」
碧兒答應著,便忙回身開了紫檀小櫃的門,不多時,已取了那支水晶雕就,內裝淡藍色液體的小瓶出來,雙手捧著,遞了給岳堯。岳堯也不言語,便接了那小瓶,拔開瓶塞,湊到鼻端嗅了一嗅:「這味道,與紫蘇屋內的那股香氣確是一模一樣!」
百里肇頷,也不待他說,便自吩咐碧兒道:「取個瓶子來,裝一些給三爺帶走!」岳堯絕不會無故提起這花精油來,而他既然提了,心中必然已有了主意,而他的主意是什麼,百里肇也已約略的猜到了一些,因此才會這般吩咐。
碧兒自是不敢違拗他的意思,趕忙答應著,過了片刻再進來時,手中卻已多了一支白瓷小瓶。岳堯也不客氣,提起月梔花精油足足倒了有三四十滴入那白瓷瓶,這才將那水晶瓶重又遞還給碧兒。自覺屋內氣氛甚為壓抑,碧兒也不敢多待,收好花精油後,便又退了下去。
放下手中書卷,百里肇抬眼看向岳堯,眸光冷清,面色冰寒:「一旦找到,不可打草驚蛇,務必記得,順藤摸瓜,一網打盡!」
微微揚眉,岳堯反問道:「王爺可是知道了什麼?」
「是南越的人!」百里肇乾脆而簡單的回答:「若有可能,我希望此事過後,至少五年內,江南一帶再沒有南越的密諜!」一直以來,大周與南越都可稱得上和平共處四字,大周在一定程度上縱容著南越,南越對大周也同樣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二國心中都很明白,一日不將國內隱患消除,它們都無法騰出手來。既如此,也實在不必鬧得水火不容,白白分薄了國力。因此上,兩國一直都是商旅互通,往來不斷。
既有商旅,自然少不了兩國商人各自在對方國家設立商號之事,而這商號裡頭,究竟是不是只是單純的商號,那更是只有彼此知情了。而百里肇此語,卻無疑是動了真火,打算要好好震懾一下南越之人了。
岳堯搖頭:「王爺息怒!這件事兒,只怕硬來不得,少不得是要徐徐圖之的!」
正文第六十四章嫌隙
岳堯連忙搖頭:「王爺息怒!這件事兒,只怕硬來不得,少不得是要徐徐圖之的!」大周與南越互有密諜一事,兩國其實都是心知肚明,甚至有志一同的不予理睬。而今百里肇忽然發難,只怕南越那頭也必不會姑息,到最後,不過落得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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