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語,遠黛反又問了一句:「德妃近況。王爺應該有所瞭然吧?」
南越皇位,最後花落石傳鈺,這太后之位,自然也就與德妃無緣。離開南越前,遠黛只知德妃被封為德太妃,至於近況。她卻真是全無所知了。
百里肇點頭,這事,他自是不會隱瞞遠黛。當下道:「此次南北聯姻人選甫定之時,岳堯便曾命人整理了一份有關石傳珏的資料來。你若有興,趕明兒我命人送一份給你!」
聽得這話,遠黛卻是想也不想的便搖了搖頭:「這卻不必了!我只是想要知道德妃娘娘的現狀而已!畢竟當年,她也曾對我好過!」說到最後。已不覺恍然失神。
百里肇聞言,心下卻是瞭然。遠黛既與石傳珉交好。與撫養石傳珉的德妃交好,自也在情理之中:「德太妃尚在人世,至於其他,我也知之不詳!」昭平帝石傳鈺登基已三年有餘,德妃只是前朝所遺的一介太妃,安定郡王石傳珏在如今的南越也只是一個尋常王爺,若非被昭平帝擇為聯姻之人,百里肇壓根兒也不會去注意他,更遑論後宮一介無權無勢的太妃。
事實上,在資料之上註明德妃仍舊活著,已算是岳堯多事了。
遠黛是何許人物,一聽百里肇這話,哪還不明白德妃如今的處境。苦笑一聲後,她緩聲的道:「當年……若非是後宮小人當道,只怕如今的德妃,早已是太后了!」這話,她本是不想說的,然而這一刻,心中的種種塊壘陡然湧上,竟讓她有種不吐不快的衝動。
「德妃,性情溫淑,容貌雖算不得傾國傾城,卻也當得千里挑一……」面上不期然的現出絲絲懷想之色,遠黛的語聲便也因之愈加的渺遠:「德妃入宮那年,正是皇伯父心緒最差的時候,那一年,小金後與皇伯父正鬧得不可開交,剛剛進宮的德妃,也因之寵冠後宮……」
說到這裡,遠黛忽然意味深長的一笑,抬眸看向百里肇,徐徐道:「皇伯父將大哥交予德妃撫養,又承諾要立她為後,這些,都表明了皇伯父的決心!」
神色不曾稍動,百里肇穩坐如山,且作傾聽狀。他自幼長在大周宮中,對於那些妃嬪之間的爭鬥,雖因避嫌之故,絕不會插手其間,但也不會全無所知。他更知道,遠黛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就同他說起這些南越宮中的隱秘之事,她說,自然有她的原因。
見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遠黛也不由一笑:「既生皇家,身不由己。皇伯父這一生,幾乎沒有停止過與我父王的爭鬥,這裡頭,有輸也有贏,當然了,最後還是他贏了!」說到這裡,她卻又忽然一頓,而後才道:「只是……他雖贏了,卻仍然留下了好些心病……這其中,最大的心病莫過於大小金後、以及……我的那位四哥……」
這最後的一句話,她說的極為辛苦,只是寥寥數字,卻像是用盡了全身氣力一般。
若有所思的看她,百里肇心中若有所悟,看向遠黛的目光便也愈顯專注。
「所以,在他無意中發現德妃宮中,竟藏有一樣我父王的隨身之物後,他便變了臉色,拂袖而去,甚至此後,都再沒踏入過德妃宮中半步……」沒去解釋景軒帝的心病究竟為何,遠黛只平平淡淡的述說著她所知道的事實,惟有眸中,隱現同情,對德妃的同情。
心下陡地一動,忽然之間,百里肇便已明白過來,知道遠黛所以忽然說起這個的最終緣由。為之淡淡一笑,他平穩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本是人之常情!」
遠黛所以忽然說起這個,所為的,自然是不希望與他之間因類似之事發生齟齬,不論是現在,還是日後,或者最重要的,是不久之後,她將前往南越的那段時日。故而他很爽快的給了她答案,他不是景軒帝,自然也不會犯景軒帝從前所犯的錯誤。
沒有回話,遠黛只笑了笑,卻在不經意間現出了幾分疲憊之色:「平京的冬日,真是冷!」她沒來由的忽然道了一句後,卻又笑道:「只是如今,我忽然竟有些期待了。只是可惜……」她沒說下去,但話里的意思,卻已昭然若揭。
她雖開始期待今年平京的嚴冬,但若無意外,怕是終究不能在平京過冬了。
遠黛的意思,百里肇自然明白,默然片刻,他終是開口道:「為何一定要回去呢?」遠黛從沒對他隱瞞過想回一趟南越的打算,但在他而言,卻一直以為,她其實並無必要回去。只是因為她素常的固執性子,他一直也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問她而已。
「三年了,我想回去看看!」遠黛語聲平靜,卻顯然沒有絲毫的動搖:「看看廣逸王府,也到父王墳前去拜祭一番……還有,大哥,我想去看看他們……」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又是一笑,旋轉眸看向百里肇:「若有可能,我甚至想與你同去,只是如今,只怕不是時候!」
陡然聽得這話,卻不由的百里肇不怔了一下,心中一時也不知是驚是喜。這還是第一次,遠黛同他說起這個,而這話的根本意思,其實就是對他的認同。
她想要帶他回去,見一見她已故去的父王——廣逸王。
忍不住的嘆了口氣,百里肇張臂輕輕環住遠黛的肩,心中似有許多話將要噴薄而出,然而話到嘴邊,卻又梗在了那裡,全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反手抱住他的蜂腰,遠黛淡淡笑道:「好在……日後總會有機會的……你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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