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惠兒早又提了茶壺來,為二人斟了茶。那茶入杯,色澤黃潤,陣陣麥香更撲鼻而來,注目去看那茶,覺它顏色仿若紅茶,其味卻又似是而非,淺啜一口,卻覺其味甘香微苦,似茶非茶的,倒百里肇不免詫然笑道:「這是什麼茶,味道倒也甘香!」
遠黛隨口應道:「這茶以大麥炒制,《本草綱目》有云:『大麥味甘、性平、有去食療脹、消積進食、平胃止渴、消暑除熱、益氣調中、寬胸大氣、補虛劣、壯血脈、益顏色、實五臟、化穀食之功』這茶的功效也大略如是!這茶民間多有,只是不登大雅之堂!」
言下之意,便是因其不登大雅之堂,百里肇這等出身的人,自然是嘗不到的。
百里肇笑笑,舉杯又啜一口杯中麥茶後,才取過自己碟內的那一串烤肉,咬了一口。這一口下去,頓覺滿口生香,真真別有風味:「這茶與這烤肉搭配,當真相得益彰!」
他自然的讚嘆著,對於那位南越的廣逸王卻又平添了幾分好奇。遠黛雖未明言,他卻知道,這些東西,必然不會是出自自幼體弱,難得出門的遠黛身上。
他這裡思緒萬千,齊齊湧上心頭。那邊岳堯卻是混若不覺。見沅真烤的有,他便伸手,將那烤爐往自己面前挪了挪,竟是親自動手烤了起來。雖說手法有些笨拙,但以烤爐烤肉,本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幾次過後,岳堯的手法便也漸次熟練起來。
沅真在旁看著,不免笑著調侃了他一句:「君子遠庖廚!」
岳堯嘿嘿一笑,卻是全不在意的模樣。
這當兒,惠兒卻又走了來,手中紅漆托盤內卻裝了兩隻魚盤,盤內各有兩條魚。理所當然的將較大的兩條放在了遠黛几上,惠兒回身,將另一盤魚擱在沅真與岳堯面前的几上。
這魚,自然便是先前沅真與岳堯在溪邊叉了上來的。
若說起來,沅真叉的那三條魚倒是差相仿佛,乍一眼看去,倒也分不出大小來。
但岳堯最後叉的那條,卻無疑有濫竽充數之嫌。沅真看著那魚,便忍不住笑,當下故意的指了指那條小的,朝岳堯道:「這是你的!千萬莫要弄錯了!」
知她有意取笑,岳堯自不會與她計較,當下哼哼了兩聲道:「罷了罷了!且等我明兒以德報怨,賞你條最大的,好臊一臊你這婦人之見!」
他這話卻是沒有降低語聲,遠黛聽著,便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目光便也自然的落在了沅真身上。這樁婚事原是她一力保媒,如今見沅真與岳堯如此和睦,她又怎能不心中歡喜。
溫暖的手掌適時的握住了她的,全不顧及她手上沾著的那些零星孜然與幾點油膩。那手溫暖而寬大,握住她雖靠近火爐,卻仍有些微涼的玉手,讓她無由的只覺心中熨貼。
正文第五十三章放棄
青煙自鳳座旁陳設的銅鶴香爐中裊裊升起,絲絲中正清幽的檀香充斥著整個鳳儀宮。在那黃金為座、寶石鑲嵌,華美又不乏高貴的鳳座上,一名絕世的美人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
人,無疑是絕色美人,是那種無論容色、氣度都無可挑剔女子。若說她的身上有什麼是你非要挑剔的,那無疑便是她眼角眉梢處隱隱可見的細細紋路。她——已不再年輕了。
而發上那頂赤金點翠的九龍九鳳冠則清晰的點明了她的身份——當朝國母蕭後。
她的下手處,是一溜的兩排座椅。數名宮女正自穿梭其中,輕手輕腳的收拾著茶盞。很顯然的,就在剛才,這座主殿內,還是滿滿的都是人。若是留心一二的話,甚至還能嗅到屋內殘存的各色脂粉頭油的味道。但很快的,這些雜亂的氣味便都被檀香所掩蓋。
而鳳座之上的蕭後,也終於緩緩的站起身來。她的身形較一般女子略高,行動之時,便也愈發的顯出纖細窈窕的體態來,她的步態,永遠平穩優雅,長長的裙裾拖在身後,愈發現出她的優雅與高貴。令人只需一眼,便不由的生出敬畏之心來。
一名女官輕步從殿門口進來,上前一步,朝著蕭後行禮稟道:「娘娘,安親王殿下來了!」
蕭後點頭,卻沒立住腳步,而是繼續的邁步往殿外行去。那女官見狀,便也不再多言,只無聲的跟了上去。正殿外頭,一襲青色常服的安親王百里肇正靜靜候著,見蕭後出來,忙自迎前一步,行禮道:「給母后請安!」說著這話的時候。他低垂的長睫卻不自覺的微微一顫。
略一頷,蕭後便伸出手去。百里聿則會意的上前一步,扶住了蕭後修長如玉的縴手。一抹溫柔的光芒自蕭後眼底一閃而過,她柔聲的道:「聿兒,且陪母后去園子裡走走!」
百里肇輕聲應著,心中卻沒來由的有些慌亂。事實上,他這一趟過來宮中,乃是蕭後特意命人去請的。而自打他封王建府後,這樣的事,蕭後一共也不曾做過幾次。
蕭後所以如此的緣故。百里肇其實也是心知肚明,因為明白,才更遲疑。不知如何應對。
自鳳儀宮往御花園,雖不算遠,但因皇宮闊大,走了過去,卻也仍舊費了盞茶工夫。而這一路之上。母子二人,竟是一直沉默,未有一語。
御花園內,金桂雖已略見頹勢,各色菊花卻仍絢爛,倒也堪可一賞。在一株金桂之下站住了腳步。蕭後略略揮手,身後女官等早會意的退了開去,只不遠不近的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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