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人林慧都没见到,还是后来看礼单才知道。毕竟她只是困坐新房之中,只有大家来看她,反没什么机会见人。
严氏各种场面都来得,与六夫人潘明玉一道长袖善舞,将女眷们招呼得滴水不漏。
外院儿,基本上就全靠新郎严固本人了。
“我刚才看见那小子了。”严固刚洗了把脸,脸上潮潮的,梢上还挂着一滴水珠,笑眯眯看着一身大红衣裳坐在婚床上的林慧。
“哪个小子?”林慧不知道他在说谁。
“申德元呗。”严固的语气带着故意做出来的酸意:“他今日也来了,单送了一只赤金招财猪做贺礼。亏他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居然知道你属猪。”
按常理来说,既然申老爷子来了,那申家拢共送一份厚实些的贺礼也就是了。申德元还要另送一份儿,自然强调的是个人的心意。
林慧白了他一眼。
“我跟他喝了一杯!”严固脱了外头的衣裳,随手扔在床头,只穿着中衣——也是大红的,坐在了林慧身侧,笑道:“他自个儿先就灌了不少,喝得脖子都红了,差点儿溜到桌子底下去。”
“不说他了。”林慧有些别扭。自从严固进了屋子,服侍的人退出去,林慧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这不是心里高兴么……呃,”严固打了个小小的嗝,带出少许酒气,连忙自己捂了嘴巴,觑着林慧的脸色,生怕她嫌弃。
林慧垂着头,根本没留意这个。
严固又凑上来,握住了她的手。
绵软,热。
“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严固在林慧耳边连着说了好几遍很高兴:“你是我的了。别的人……呃……不管多么不甘多么难过,让他们都一边儿去……你是我的呢。”
林慧只觉得耳朵直烫,从耳朵往下,一阵阵热意散开去,弄得整个人都烫了起来。
“你、你……坐远点儿。”林慧咬了咬嘴唇,说着自己倒挪远了点。
怎么搞的?新婚之夜……不就那么回事儿么……这种尴尬的感觉那里来的?
严固怎么肯坐远点儿,如影随形地挪了过来,仍是坐在林慧身旁。许是看出了林慧的不安,他并没有忙着进一步有所动作,只握着林慧的手,呵呵傻笑。
林慧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严固双颊微红,一双眼睛深邃明亮,床前的烛火映在眸中,两团小小的火苗,红艳艳的,直燃到人的心里头去。
这一眼将林慧看得一颗心突突直跳,口干舌燥,嘴唇微张,连忙挪开眼神,胡乱问了一句:“咱们以后怎么着呢?可要回章卫去?”
“以后……”严固的手顺着袖子摸上来,轻轻摸着林慧的肩膀,随口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这阵子我可不怎么想回章卫去。那里好大一家子人,你过去了必定觉着不自在。”
“咱们在这儿好不容易站住了脚儿,”严固一边儿费劲儿地对付着林慧大红袄子上的盘扣,一边儿笑道:“如今房子有了,银子有了,事情也有了,无论你我都忙着呢,一时那里走得脱。”
林慧由着他忙活,并不帮忙。这衣裳自是全新的,盘扣十分紧涩,扣上的时候就费劲儿,如今要解自然也难。何况严固的位置不便利,手法又生疏,愈不容易,忙了半晌,才解了一个。
“我还好说,你呢?难道研究个火枪能忙上一辈子?”林慧微笑这偏过头去——总不好盯着严固解扣子:“回头若是四皇子上去了,你就打算一直帮着他弄这些火枪什么的么?若不是遇上我,你本来打算做什么呢?”
“何止火枪,还要帮靖海侯弄火炮,这些东西,有意思着呢!”严固终于又解开了一个,喜笑颜开道:“什么四皇子,关咱们什么事儿,我弄这些,还不是帮老婆弄些东西防身,再抓弄些银子过日子么?我爷爷常说,付家要专心一意做纯臣,去辅佐君王。君什么王啊……”
严固越解越熟练,一举拿下最后两个,双手微颤,轻轻捉住衣襟儿两边,顺着肩膀抹下去。
大红蜀锦的衣裳细密光滑,无声地滑落下去堆在林慧的腰间,露出里头同样质地的大红肚兜。雪白的肌肤被大红的衣衫和烛火映得粉润细腻,在带着薄茧的双手的抚摸之下,泛起片片红晕。
严固慢慢将林慧揽在怀里,在她耳边轻笑道:“若是没遇上你,我也不知道自个儿会怎么样。这不是遇上了么……你就是我的君王……这辈子就辅佐你好了。”
林慧心里甜丝丝的,混忘了自己将一枚技术男培养成了军工男,横了严固一眼,轻声道:“你我一体,咱们只管好好儿的便是。”
严固又在忙着解肚兜的带子。本来这带子细韧,系得是活扣,极好解的,偏给他弄成了死结,又不好粗鲁行事,不由得心急抱怨道:“这些扣儿纽子的,真是难缠。”
林慧已是渐渐放开,见他手忙脚乱的可爱,因笑道:“你没听过那只纽扣儿歌儿么,等我说给你听。”
说是歌儿,其实乃是民谣,林慧曼声吟道:“纽扣儿,凑就的姻缘好。你搭上我,我搭上你,两下搂得坚牢,生成一对相依靠。系定同心结,绾下刎颈交。一会儿分开也,一会儿又拢了。”
恰在此时,肚兜的带子被解开了。
满室皆春。
(全文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