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做好了一切计划,在这个月底,他就会登上去别的星系的星舰。他甚至已经租好房子,联系了医院。
可是现在,他似乎将一切都搞砸了。
没有一个人会忽然接受一个计划外的孩子,何况对方是邢暮。
宁培言怀孕快五个月了,因为缺少alpha信息素的抚慰,过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一句惨。
每次注射医用信息素后,他都要吐上至少半小时,浴室湿冷狭小,每次吐过后浑身都是湿黏冷汗。
宁培言每次瘫坐在地上捂着小腹大口喘息,都感觉自己是案板上一条濒死的鱼。
他的体质并不差,也不是什么娇弱单薄的Omega,只因为没有alpha信息素的安抚,他怀孕后体重非但没有涨,反而被折腾的瘦了好几斤。
宁培言并不觉得有什么,这是他咎由自取,他心甘情愿承受。
感应灯逐渐暗淡,宁培言保持着僵硬的姿势,逐渐被寂静与黑暗吞没。
*
邢暮回来时,感应灯光亮起,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男人手里紧紧攥着眼镜,将头埋在膝盖里,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却又给微挺的小腹留出一个空间,看起来凄惨又可怜。
她脚步停在原地,正犹豫该不该避开这一幕,就看着男人惊慌的抬起头,眼眶湿润泛红,鸦黑颤抖的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泪滴。
“你哭什么?”邢暮关上门,语气不由跟着放轻许多。
她看了眼仪器表,并没有发现宁培言的状态有什么不对。
“抱歉,我不是想哭,只是有些忍不住。()”宁培言已经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次道歉,他声音强撑着平静,匆匆从床头扯过纸擦干,又戴上眼镜遮挡。
邢暮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近视多少度,对眼镜的依赖这么重。
其实她觉得,宁培言不戴眼镜更好看一点。
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哭起来,一定是不好看的,他已经够狼狈了,实在不想再在邢暮面前留下更差的印象。
他本以为邢暮不会回来的。
喝点水吧。?[(()”邢暮将进屋就端着的水杯递过去。
她刚才出去,就是因为听宁培言说话的声音太沙哑,这才去休息站接了杯热水。
第一次给人当陪护,什么准备都没有,连水杯都是拿的一次性的。
“谢谢。”宁培言鼻音很重,捧着温热的纸杯饮了小口。
邢暮觉得他哭可能是信息素的原因,她再度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正喝水的男人感受到后停住动作,又说了一句谢谢。
对方对她的态度有些过于礼貌与疏离客气,不过邢暮扫了眼对方的肚子,想想也可以理解。
折腾这么一遭,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深夜并不适合谈话。
邢暮靠在陪护床上,看向另一侧沉默的男人,“早点睡吧,不舒服就喊我,或者直接按铃。”
宁培言床侧就有紧急铃和灯光控制系统,他一抬手就可以摸到。
男人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邢暮在回复了几个消息后,又看向一旁,眸中有些奇怪,“你喜欢开着灯睡觉吗?”
病房里的白炽灯很亮,甚至说有点刺眼,这种情况下病人并不能好好休息。
一直侧对着她的宁培言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抱歉。”男人声音很轻,说罢就抬手将灯光关闭。
房间内再度陷入一旁黑暗,只有邢暮终端上散发着微弱亮光。
身为在军部待过几年的高阶alpha,邢暮的夜视能力还不错,她看见宁培言摘掉眼镜,侧身缓缓躺进被子里,只给她留了一个背影。
还有刻意平缓的呼吸声。
邢暮默默注视了一会,随即收回视线,看向终端跳出的新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