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穿着一周前来医院那套衣衫,沉默又安静走着。
邢暮走着走着就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无论她脚步快慢,宁培言实在保持着快她一步的速度,像是某种刻意的习惯。
她逐渐停下脚步,看着宁培言跟着停下,没有犹豫的转头看她,安静等着她开口。
黑眸平静而温和,还带着些许疑惑。
“没事。”邢暮错来和他对视的目光,抬步离开。
而宁培言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唇动了动,最终沉默的慢下脚步,在她身后跟着。
男人的视线一遍遍临摹着邢暮的背影,内心想靠近的翻涌情绪几乎将他吞没,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是习惯了。
小时候,他都是走在邢暮前面,即使前方有危险,也是他率先面对。
*
车内。
宁培言坐在副驾驶,车窗缓缓上升,隔绝外界的声音。
“谈谈吧。”邢暮叹了口气,率先开口。
这几天里,两人各怀心思,始终没有开诚布公谈过关于这个孩子的事。
邢暮很清楚,让宁培言流掉孩子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可她也没办法这么快接受这个事实。
狭小的封闭空间内,宁培言下意识抓住安全带,试图缓解内心那点不引人注意的慌张。
宁培言喉结滚动了下,再次诚恳保证,“你放心,别的星系的房子我已经看好了,我明天回学校递交材料,只要代课老师将课程安排好,我会第一时间离开中央星。”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说,“我保证,我会和死了一样悄无声息,不会再出现在你身前,也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除了司安……”因为他已经知道了。
宁培言一大段话说完,车内一时间陷入沉默。
邢暮靠着车背,栗色发丝被拢在脑后,她疲惫的抬指按了按眉心,“我要谈的不是这个。”
宁培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镜片后的眸中有些不解。
邢暮叹了口气
,“你除了司安以外有家人吗?你的家人接受你肚子里的孩子吗?就算你一个人搬到别的星系,如果之后再出现上次的情况怎么办?你能保证没有我的信息素,以后遇上这种事,还能平安从手术台上下来吗?”
见宁培言迟迟不说话,邢暮就知道对方可能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心间更是升起一股无名烦躁。
“你什么都不想就要生下这个孩子,你对自己和孩子负责吗?”
宁培言哑然半响,他看着身旁的女人,声音苦涩不已。
“抱歉……”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他考虑的很周全,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和邢暮说。
“我没有别的家人,我问过医生,这些日子我得到的信息素抚慰,应该足够我撑到生产。”
邢暮一向不喜欢‘应该’这种模棱两可的词,也就是说只要发生意外,后果谁都说不好。
她眉头紧锁,搭在一旁的右手下意识想抽出烟盒,但指尖刚碰上就顿住。她忘了车里还有一个孕夫了。
宁培言自然注意到邢暮的小动作,他握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没关系,我可以下车等你抽完。”
“没必要。”邢暮瞥了对方一眼,说着将烟盒往里拨了点。对方这种万事为她考虑的态度,总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生育孩子是笔很大开销,就算今天你嘴上和我承诺这些,可我必须考虑,你三五年后会不会穷困潦倒带着孩子来找我认亲。”
“我有钱。”宁培言急匆匆出声保证,“我攒的钱足够为孩子提供优质的成长教育环境,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