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未着寸缕,连个能抓的衣角都没有。
邢暮搂着男人,垂眸看着男人左手空落落的小动作,眸底划过抹无奈,抬手把宁培言的手捞到自己小臂上。
既然要抓着点东西才心安,那就抓着她吧。
分明才冲过热水,可对方的手掌却满是凉意,也不敢用力抓她,邢暮无声将人搂的紧了些。
在感受到怀里男人不再紧绷着身子时,她这才缓缓开口。
“看不见是吗,怎么不叫我。”
漆黑浴室里,当视觉被剥夺时,另外几种种感官体验便会无限放大。
譬如触感与听觉。
两人离得太近,邢暮说话时几乎是贴在他耳畔,温热吐息洒在耳侧,无端让宁培言升起鸡皮疙瘩。听着女人不同以往的温柔语调,更令宁培言升起难以言说的感觉。
同时,他被女人搂在怀里,身前虽被笼统擦了遍,可还有许多水。
两人间只隔着一层薄衫,宁培言清楚感受到他身上的水已经将邢暮的衣衫染湿,甚至能感受到……女人肌肤的温度。
烫的他心慌。
宁培言呼吸不由粗重几分,他不想在邢暮身前太狼狈,于是抬起一直护在小腹上的手,和她抵开一拳距离。
邢暮安抚男人的手一顿,垂眸看看,什么都没有说。
冷风顺着两人缝隙钻进来,宁培言觉得终于能呼吸,他喉结滚动几下才艰涩开口,“抱歉……之前没告诉你,我有夜盲症,夜里看不太清。”
宁培言也没想到,邢暮竟然猜的这么快,也许是他刚才的表现太过狼狈。
夜盲症。
邢暮观察着身前的男人,得知这个结果,她并不很意外,毕竟宁培言白日表现很正常,除了终日戴着一副眼镜,半分不像有视力障碍的样子。
“没什么可抱歉的。”邢暮说着将浴巾撤走,掌心落在男人光洁的后背上,惹得男人呼吸一顿,身子又
()再度绷紧。
正打算把人抱回屋时,邢暮忽然发觉什么,她垂下眼眸,看向男人的腰际处。
她指腹缓缓抚过,宁培言颤栗起来,不安的动了动腰身。
邢暮也终于发现,那似乎是个拇指大小的圆型疤痕,漆黑环境里,她眯眼盯着看了会儿,眉头不自觉拧紧。
“别……”宁培言轻急出声,手中攥紧邢暮衣角。
他看不见,自然也没发觉邢暮探究的神情,只觉得被撩拨的有些受不住。
邢暮感受到宁培言的不自在,她收回视线,再次将男人抱回屋里。
男人被塞进被里,感受到对方欲离开的举动,宁培言下意识握住对方手腕。
邢暮停下动作,看着自己的手腕,宁培言也意识到什么,他松开手低声道。
“我眼镜和衣服还在浴室里……”
邢暮上下扫了他一眼,没给他拿衣服,只把床头她之前那件睡袍塞进男人手里,“你等我一会儿。”
宁培言点点头,怕邢暮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邢暮离开前看了宁培言一眼。
男人抱着被子挡在小腹上,乖顺坐在床上等待,淡绯的唇因为不安来回抿起,湿漉漉的睫毛一颤一颤,配上失焦茫然的黑瞳,只会让人升起一股欺负对方的欲望。
一个可怜的、看不见的、怀孕的孕夫。
为了保护孩子,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邢暮晦涩收起心思,只是想起往日种种,心间还是莫名有些闷堵。
怪不得在医院时睡觉不爱关灯,怪不得夜里起夜总要扶着墙走。
怪不得……傍晚上楼时总是小心翼翼扶着扶手,看到她时还紧张又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