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天也沒有看到過,他喝奶睡著的樣子,他牙牙學語和蹣跚學步的樣子。
惠妃走時,他年紀尚幼,也不知是怎麼熬過那段難捱的日子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這棵傷痕累累的小樹苗已經成長得如此茂盛茁壯。
她拉過二人坐了下來,蕭鴻斂下眉目任她打量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叫了聲:「母親。」
「哎!」蕭玉顏剛平靜了一會兒,淚又涌了出來。
他叫的第一聲是母親而不是皇后娘娘,這令她備感慰懷。
她小心翼翼問道:「聽說你也去了并州,還傷著了,不知如今可好了?」
蕭鴻點了點頭,「孩兒無事,只傷了一點皮肉,早就好了,母親不必憂心。」
他敏銳地發現母親用了「也」字,不知這個「也」字後面的人是不是指的父親,并州應是她的傷心地,不知她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個地名。
并州之行,他去過一次父親的埋骨地,墳塋周圍被打理得清清爽爽,小叔這麼多年無怨無悔地守著邊疆,未必沒有存著照料大哥身後事的念想。
但既然母親沒有主動提起,他也不能將這事情說出來,只會徒惹她傷心,有些往事,放在心裡便好。
「無事就好,好了就好。」蕭玉顏點頭喃喃道,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些什麼。
現在天暖,所著衣物不多,又是剛沐浴完,葉青雲頸間的玉飾掛件露出了一角。
蕭玉顏打眼掃到,這才想起,她的兒媳還是故人之子。
她顫抖著伸出手去,「冬嬋!這是我送給冬嬋的玉墜!」
葉青雲連忙把掛件解了下來,放到她的手心裡,繩子上還帶著一絲潮意。
蕭玉顏摩挲著手中小小的玉蟬,聲音悲切:「兒時冬嬋救過我一次,自己反倒傷了,所以我才讓人做了這個送給她。後來,我自己身陷囹圄,也沒能護得了她,使她顛沛流離,浮沉於草野。」
她抬頭看向葉青雲,「不知你父親待她可好?」
「……」
葉青雲尷尬了一瞬,他那個父親,不提也罷!
但以前或許還可以,他只好斟酌著回答:「回公主的話,孩兒的母親過世的早,父親現已另娶,但孩兒的祖母很好,母親那時便是為了報答祖母的恩情才會留下。」
他說得委婉,蕭玉顏也聽出來了,他父親可能不怎麼樣,有了繼母,他的日子大概也好不到哪裡去,都是苦命的孩子。
她嘆了口氣,而後柔聲道:「不用叫公主或是娘娘,冬嬋已不在,你們也成了親,你便隨鴻兒一樣,叫我母親罷!」
「是!母親。」葉青雲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