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温泽念的眼神滞了下。
虽然她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虽然她们之间隔了无数往来的游人,但孟宁就是看到了。
然后孟宁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她现那晚浩瀚无垠的、好似永无尽头的海面吓到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获救者害怕。施救者也在害怕。
温泽念眼神凝滞时里面转瞬即逝的,是一种恐惧。
孟宁调整了下笑容,才继续向着温泽念走过去。
坐到温泽念身边,没有很亲近,也没有很不亲近,大概离着四拳的距离。
或者她们都在猜孟宁有没有看到温泽念方才的那个眼神,但她们都表现如常。
温泽念问:“你给我什么礼物?”
孟宁把钥匙扣递上去。
温泽念接过看了眼价签:“好贵。”
她当然不是针对她自己的收入水平而言,她是针对孟宁现在的收入水平而言孟宁现在上缴给她的收入:十二块。
孟宁故作肉痛:“是啊。”
温泽念又幅度很小的扬了下嘴角。
那时风正轻柔,云也悠扬,温泽念被她逗的,小小的笑了那么一下。
孟宁忽然说:“我们拍张照吧。”
其实她答应跟温泽念来游乐园,是因为觉得来游乐园对温泽念的意义,大过于对她的意义。
照片上她也可以笑得更灿烂一点,让温泽念看得更放心一点。
可温泽念说:“不要。”
说这句话时,温泽念没什么表情。
孟宁的心里又揪了下。她确认了,温泽念的确也害怕。怕到不会跟她做一切具有告别仪式感的事情,哪怕她本身完全没这意思。
孟宁笑了笑:“小气。”
温泽念把钥匙扣收进口袋:“可以不玩旋转木马,但要玩恐怖屋。”
孟宁:……
温泽念站起来:“走吧。”
两人照样持快通入场。温泽念说:“你走前面。”
孟宁咂了下嘴:“不是吧你。”
这样的游乐园离温泽念的日常生活太远了。不是瑞士的雪山,不是彻夜狂欢的游艇,不是好似无边际的顶层泳池,温泽念那么聪明的人,却略显笨拙的,挑了一个最接近于孟宁生活的放松方式。
孟宁故作不满后妥协:“好吧,我走前面。”
就像她刚才没防备的被极光轮吓到一样。温泽念也有可能被这种jumpscare吓到。
然而事实上,这里远没孟宁想象的那么吓人。
大概那些工作人员所扮的鬼都太假,忽然跳出来甚至有些好笑。唯独这里的黑暗。
让人有那么一点点的,想起那天晚上漫无边际的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