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笑意更甚:“你看看她穿晚礼服的样子。”
祁晓发现了,在说一些尴尬或不易面对的事情时,孟宁总是笑得更多些。
祁晓忽然想,孟宁会不会是因此才显得随和。
的确,温泽念穿晚礼服的样子那样矜贵,雪白的直角肩从挂脖肩带的两侧露出来,连肩峰凸起的那一小块骨骼形状都好看。她应该是不擦睫毛膏的,只涂大地色的眼影,一点点珠光,显得一双深邃的眼愈发明亮,在灯光下总觉得有淡淡紫罗兰色。
身旁的同事在议论,温泽念有时在各国酒店之间往返,都是乘私人飞机。
祁晓叹了口气。
倒是孟宁只说了一句温泽念的晚礼服,笑一笑很快结束了这一话题。
她的确喝得有些多了,灯光扫过来,她分明好端端坐在椅子上,肩膀却莫名晃了下。
她跟祁晓打声招呼:“我出去醒醒酒。”
一走出餐厅没成想碰上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孟宁认出来,他是投资人中的一员,在海滩冲浪时见过。
她用英语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男人看一眼面前的中国女人。
她很年轻,又不至于太过年轻。若说细一点的话,她那白皙而紧致的面庞是年轻的,有一种时时运动带来的五官上扬感。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又显得过分沉静,令她看上去不那么青涩。
男人记得在海滩上看到过她,穿一身黑色连体长袖泳衣,没什么表情的对着海面眺望。
现在她身上换成了一身海面雾蓝般的
()制服,那双眼犹然沉静,所以并不是黑色泳衣带来的叠加效果。她跟人说话的语气很礼貌,但听上去有种距离感。
像海。人人以为自己可驾驭,一个浪头拍过来,才发现自己天真得可笑。
男人同样礼貌的报出副总的名字。
孟宁点点头。其实男人当然不必要自己跑到这里来找人,不知是不是晚宴上喝多了也跑出来醒酒。
她不怎么爱跟管理层打交道,便找到今日负责晚宴的主管,麻烦他去请副总。
自己绕到另外一个出口,先走了。
她擅长找这些一个人待着的地方。譬如很少有人知道,员工餐厅外有一块这样的空地,被火焰木和黄葛榕包裹。黄葛榕不知是多少年的老树,蜿蜒交错的枝干古意盎然,把头顶墨色的夜空切割成一片片。
孟宁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小贼。
她在心里这样叫自己。
烟是温泽念的烟。打火机是温泽念的打火机。亏她还在人家办公室里大言不惭的说“不知道,没瞧见”。
人家请她抽烟她不抽,这会儿又躲在这里偷偷的抽。
一点上烟,一阵强烈的薄荷味几乎呛得她一咳。偏偏后味又急遽的淡下来,鲜明的对比让人对最初的那阵刺激念念不忘。
孟宁莫名其妙的想,温泽念就极擅玩这种制造反差的游戏。
抽着人家的烟,脑子里又想着人家。这烟不解酒,反而让酒意更甚了些。她夹着烟倏地回了下头,忽然猜——
那一片夜色包裹的幽暗里,温泽念会不会就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