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华丽无比的龙辇一路平稳前行着,所过之处,众人皆敬畏地退避三舍,不敢有丝毫阻拦之意。就这样,它畅通无阻地直抵皇宫大门。
皇甫离歌率先将皇甫珑月送回了其居住的未央宫后,她这才乘着龙辇朝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前,龙辇停下。
因为在龙辇上的片刻休憩,皇甫离歌原本无力的双腿稍稍恢复了些许力气。她站起身来缓缓地下了车辇。
当她的目光看向御书房门口时,果不其然,看到了早已静候在那的皇甫逸轩。四目相对之际,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并礼节性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皇甫逸轩面色阴沉如水,他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地跟随在皇甫离歌的身后,一同迈入了御书房之中。
来福上前分别为两人倒了茶水,微微躬身行礼后,在皇甫离歌眼神的示意之下,领着一众侍候的宫女和太监退出了御书房。
临出去时,来福轻轻地合上了那扇厚重的大门,仿佛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都隔绝在了门外。
整个御书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那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给人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感觉。
“皇叔想问什么就问吧。今日,侄儿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皇甫离歌微微眯起双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端起桌上那精致的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小口,而后将目光投向对面的皇甫逸轩,缓声道。
皇甫逸轩闻言,眉头紧紧蹙起,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手中的茶杯,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
沉默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这才抬起头来,直直地凝视着皇甫离歌,用一种低沉而压抑的嗓音说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也不是。然而不管怎样,我本就未曾想过要对皇叔有所隐瞒。毕竟,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不在了。这个国家还是需要仰仗皇叔您啊!”皇甫离歌轻笑着,又一次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抬眸,见皇甫逸轩似乎想要说什么,便赶在他之前,继续说道:“皇叔不必费心,我的身体之中所蕴含的毒素并非只有一种,而且每一种皆是致命的剧毒,已然到了药石罔效、回天乏术的地步。”
她的语气平静如水,仿佛正在谈论的并不是自身的状况,而是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
皇甫逸轩闻言,却是如遭雷击一般,身体微微一颤,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他瞪大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诞不经之事。
他的双眉紧紧皱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锁住一般,那张原本俊朗的面庞此刻变得阴沉至极,恰似那乌云密布、风雨欲来的苍穹。他的嗓音低沉且略带沙哑,宛如从深谷中传来的阵阵闷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质问道:“为何不早些说?”
皇甫离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反问道:“倘若我早些说出实情,皇叔认为,此时此刻坐在这儿与您交谈之人,是否仍会是我呢?父皇他又是否会容忍一个身体有疾之人,成为他的继任者?”
皇甫逸轩闻言,看向皇甫离歌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沉默片刻后,他长长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从前并未对那个位子如此执着啊……”
“呵!”皇甫离歌嘴角微微上扬,出一声冰冷而又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那张如画般的面容此刻被轻蔑和不屑所笼罩。
然而,就在这冷嘲热讽的表象之下,她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底部,却有一股汹涌澎湃的情感正在暗暗涌动。
那是一种哀伤,亦是一份思念。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父皇呀!”皇甫离歌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苦涩。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个曾经一直将她护在身后的人——甄无。
“若非小舅舅的死亡,或许我至今都无法领悟到权力的重要性。然后继续选择退让与妥协吧。”
“你,都知道了。”皇甫逸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与慌张。
“当局者迷,脱离了棋局慢慢就想到了。”皇甫离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轻笑了一声道:“不说这些了,说正事吧。皇叔,珑月如今也回来了,父皇的葬礼也不必再搁置了。葬礼期间百官与朕的安全就都拜托皇叔了。”
“我知道了。”皇甫逸轩面色凝重地应了一声,他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皇甫离歌,神情无比专注且严肃,缓声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听到这话,皇甫离歌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皇叔但说无妨。”
皇甫逸轩深吸一口气,目光愈坚定,沉声道:“你在龙辇上与皇甫珑月所说的那番话,应该不会只是单纯地吸引我前来这么简单吧。”
皇甫离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轻声笑道:“不愧是皇叔啊!竟能如此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端倪。”
紧接着,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眼底深处仿佛闪烁着一道寒光,语气也随之变得冰冷刺骨:“所谓‘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自古以来,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影响深远。然而,朕却偏不信这个邪!朕倒是想要好好瞧一瞧,究竟是这些世家的底蕴更为深厚强大,还是朕手中的利刃更为锋利无匹!”
说到此处,她一挥衣袖,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弥漫开来,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