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
“那你可知你此举会招来无数非议?如今你父皇已为我俩赐婚,我从名义上已经是你的妻子,虽然还未办婚礼,但已成事实。如今你费尽心机把我推上前去,你可知道此事会给你,会给皇家,带来多大的风波?”
纪景行笑道:“我当然知道。怎么,你怕了?”
“你明知激将法对我不管用,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
他将她拉到面前来:“我知激将法对你不管用,那你可会怕?”
她当然不怕!
可——
“既然不怕,那就尽管展示你的才学,让那些读书读迂腐了,成天只知争权夺利掉进钱眼儿的大人们,看看你的厉害。”
她在他胸口拍了一下,嗔道:“不要玩笑。”
“我没有玩笑。”他终于收起脸上的笑,郑重起来,“那日,我把你从颜世海府里抢回来,你说的那一番话,我曾认真想过。你说的很对,嫁给我确实挺委屈你,你有钱有貌有才学,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何必与我一起,受那种种束缚。”
“我能给你身份,给你地位,唯独给不了你想要的自由。你喜欢做生意,你喜欢不受束缚想去哪儿去哪儿,可我身为太子,打从小我就知道,我的未来是要担起江山社稷重任的。父皇母后以为我不知,实际上私下里皇爷爷早就告诉过我父皇的病。”
“病?”
纪景行点了点头,说得十分感叹。
“……帝王是不容许有任何偏爱的,偏爱谁,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幼年父皇虽受皇爷爷偏爱,但因为幼年丧母,在宫里缺少庇护,私下里受过很多委屈和暗害……后来又生了一件事,总之从那次后,父皇就病了,不受刺激还好,一受刺激就会性情大变,变得暴戾嗜杀……”
“……这样的人其实是不适合当皇帝的,但皇爷爷知晓,他对父皇的偏爱,注定父皇若做不了皇帝,日后一定会被其他兄弟清算。他们不会允许一个差点坐上皇帝宝座的人留存在世,也不会允许一个手握兵权的人留存在世。”
“所以皇爷爷把皇位传给了父皇,却又在私下告诉我,让我用功读书,早些学会治国之道,若哪日父皇暗疾再犯,就让我接下社稷重任。”
这也是他为何明明身为太子,却一直那么努力,皆因有动力驱使着他。
“所以我的未来注定是要担负起江山社稷重任,这就意味着我必须待在皇宫,待在京城,这注定与你的愿望背道而驰。”
他看了过来:“可偏偏我又想娶你,所以我得寻求一个两全之法。”
所以在苏州,他把组建海市的事托付给她,又把组建税司的重任交给她,就是为了让她一点点入局。
这个入局指的不是设计,而是让她了解朝廷运转,熟悉税司种种事务。
他大概早就想好回京后,会组建总税司,还要改革科举制度,然后就等着这一天把她推到人前去?
为了什么?
自然为了让她不再困守在后宫。
颜青棠并非眼浅之人,她极少会哭。
她爹死的时候,她几乎没怎么哭过,因为她知道哭没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当初在苏州时,她即将待产,却出现那般状况,她生孩子那么痛,她也没哭,可这一次她真忍不住了。
“你真是太讨厌了!”
在泪如雨下之前,她埋进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还不忘捶他两下。 “我怎么又讨厌了?我这么煞费苦心。”
“反正你就讨厌!”
“好好好,我讨厌。”他宠溺道,“反正现在该说的也跟你说了,你坐上这个太子妃位,以后就再也跑不掉了,需要与我一同接下这个重任,这个期限可能是十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总要等到昦儿也能独当一面再说。”
她将脸在他怀里蹭了蹭:“这么早就开始算计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