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中,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的郭芙躺在床榻上,覃秀妍在桌案处端坐着。
“小夏,快让宫人到别处去请一位专治风寒的大夫,不等宫中太医了。”
床上之人应是昨夜被太子与书房的火吓到了,不到半月,这小姑娘便感受到京都乃至皇家的虚寡。
她当时入京亦是如此,四周皆是囚笼,每走一步,都恐怖如斯。生怕引得上到皇后太子,下到宫女太监的不快。
她谨小慎微,直到入了东宫。
东宫虽无皇宫中恐怖,但太子对她无宠无爱,想起来搪塞几句,想不起来便是站着太子妃的摆设物件。
“太子妃,刘太医来了。”这时,花嬷嬷带着太医回到东宫。
刘太医替郭芙诊着脉,覃秀妍看了一眼,“花嬷嬷,不是让你请的胡太医吗?”
“回太子妃,胡太医被请到少卿府了,说是颜夫人身子有异,听太医院的小药童说颜夫人好像是大出血,胡太医走时,带了好多止血药。”
花嬷嬷其实也并不打算请胡太医,这郭芙只不过一介乡野女子,怎配得上太医院院使看病。
“大出血?你确定是颜夫人吗?”覃秀妍心中一惊,昨晚在桥岸边见到时,她都还好好的,怎过了一夜就大人了如此意外。
她是断不希望颜夫人出事的。
“嗯,老奴确定。听闻是因颜少卿领了去幽州平乱镇守的圣旨,颜夫人不想让颜少卿去,俩人便大吵了一架,然后颜夫人便气得大出血,性命有忧。就连江太傅夫妇与温侯爷现也在少卿府,等太医宣判。”
此话她是回东宫路上听百姓所讲的,所要想知道京都哪家哪户的最新闻轶,往大街上一站,便立马知晓了。
“性命有忧?”覃秀妍往后退了两步,瘫坐到一旁的玫瑰椅上。
“嬷嬷讲的可是真的?”一身蟒袍的太子从屋外走了进来。
“拜见太子殿下。”正在诊脉的刘太医行礼道。
“刘太医免礼,你继续替芙夫人诊治。”萧晔丝毫不在意床榻上发热的女子,而是更关心“性命有忧”的温玖玖。
几个时辰前他去颁旨都还好好的,他出颜府时还遇到一脸怒意的温钰山,怎么过了几个时辰,就会有如此意外。
“嬷嬷还听到了什么?”萧晔藏在衣袖下的手亦瑟瑟发抖,他今日不该去颁旨的,莫不是因为他说话太过分……可他说的话,一句也不似她字字珠玑呐!
“回…回殿下,老奴只听到这些,其它的并未听到,还有…还有听到少卿府除了请胡太医外,还请了回春堂的妇女圣手高榀。”
花嬷嬷深知太子殿下一听到关于颜夫人之事便会失了心智,故心中惶恐不安,“殿下,切勿……”她吓得跪倒踉跄着坐到椅子上的太子跟前。
但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到殿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哈哈…哈哈哈哈,性命有忧?死了好,死了好,死了便谁也不用抢了……”
狭长的眼眸晦暗不明,眼角的一滴泪落到明黄的蟒袍上。
颜憬琛从主屋后的浴室穿入里间,换了一身纹云窄腰玄服,他看了看扔至一旁的血服,心中更是害怕。
今日之事就算是假的,但他真的害怕夫人有任何意外。
其实岳父说出“保大时,”他亦想开口……或许说,这个孩子一直都是意外,他并不能笃定孩子即使平安降生,他会喜之爱之。
他需爱之敬之的,从来都只有夫人。
至于孩子长辈,可敬之,但共携此生的是他们的夫君妻子。
“温玖玖,你别装了,你爹我饿了。”这时,屋中传来声音。
温潜山看着床上一动不动之人,她第一次如此能坚持,都坚持了两个多时辰……可她不饿,她腹中孩子也定饿了。
“侯爷,小姐好像真…真睡着了。”林默站在床榻前,听着床榻上均匀的呼吸,只有睡着之人,才会有如此呼吸吧!
颜憬琛从里间信步走出,“岳父,花厅已备好餐食,房中有林默红妆伺候,等小玖儿醒了,第一时间会有人前去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