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河南地,汉家也将在肉眼可见的未来几年,拥有相当数量的骑兵部队,汉匈双方之间存在的兵种克制,将再也不复存在。
至于武器军械的水平——匈奴人手里的秦制武器,已经消耗殆尽,且老化、磨损严重;
反观汉家,仍旧在源源不断产出、列装制式武器的同时,甚至还在稳步推动武器装备的更新、迭代。
此消彼长之下,汉匈双方之间的武器军械水平,再次回到秦时的‘热武器痛打原始人’的状态,也是可以遇见的事……
言归正传。
匈奴人,确实至今都还在遵守,并信奉冒顿单于那句‘头可断,血可流,土地不能割让’的霸气宣言。
但这并不是因为匈奴人,多么有志气、有原则,又或是多听冒顿单于的话;
而是过去这几十年,已知世界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文明,能把匈奴人逼到需要考虑是否割让土地的地步。
只是现在,时移世易,往日不再。
匈奴人往日的霸权不再,匈奴帝国无敌于世的风头不再。
真到了这种‘要么割土,要么割肉’的地步,匈奴人脑袋里想的,大概率不是冒顿单于留下的匈奴组训;
而是早在千百年前,就已深深刻入游牧民族灵魂深处的基因本能。
——生存。
为了生存,游牧民族一向是没有下限的。
他们可以为奴为婢,可以当牛做马;
只要能活着,他们愿意献出除生命之外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可以是勇敢、坚毅,以及悍不畏死;
可以是勇往无前,向死而生。
但当以上所有选择,都不再有效果、回馈的时候,游牧民族永远都不会放弃最后一个选择。
——低头,以及臣服。
现阶段的匈奴帝国,固然还没到通过臣服,来确保生存的地步。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匈奴人只是打了一场败仗而已,匈奴帝国的底蕴,并没有被这场河套战争击溃太多。
但让匈奴人就此开始学会退让、学会低头,却是很符合眼下,汉匈双方之间的战略格局的……
“贵使说这话,就多少有些没有诚意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荣终是含笑抬起头,面朝呼延且当,手指却是虚指向身侧不远处的匈奴国书。
“贵使,莫不当真贵人多忘事?”
“——要知道贵主单于,才刚在国书之上,将河南、北海二地,割让给了我汉家。”
“虽然我汉家不稀罕,但贵主单于,总归还是割了土的。”
…
“若当真不割土,贵主单于在国书中扬言割河南、北海二地,岂不是在拿朕——拿我汉家寻开心?”
“若不是,那贵主单于既然能割河南、北海,又如何割不得河西、东海?”
如是一番话,自是惹得呼延且当一阵腹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