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好意思,大人尽职尽责,心当然是好的……”
谷俊临走之前,甩了句不阴不阳的话。
心是好的,行就未必了。
忽略前面铺垫的半句,其实就是在说他无理取闹。
但方从是什么人?根本不在乎。
不一会,谷俊便从集仙殿返回,远远地说道:“圣皇有旨,说:‘无妨,反正将来都要被水推平,就这么埋吧’。”
方从道:“那就听圣皇的。”
说完,又看向老汉斥道:“听见没有,既然有了圣谕,就要一丝不苟的执行!”
老汉表情像吃了某种气味不明的物体一样,半晌才勉强回了声:“是!”
然后他又突然想到什么,问:“大人,要不要立一块碑?他们既是圣皇的臣工,也是大人的属下,按道理,主官是要撰写一块碑文做纪念的。”
“是吗?”
方从惊疑地问:“你如何知道?”
老汉道:“大人莫非忘了,我是石工,修桥造殿的时候切凿石块,不修桥造殿的时候就磨刻碑文。”
方从道:“原来如此,不过我一个山野大神,字都不识几个,写什么碑文。”
老汉道:“其实也不用多费事,大部分都是将前人的墓志拿过来,改个姓名日期……”
方从喜道:“你早说嘛,那这事就交给你,刻六块。一人一块!”
少了别人还以为他小气。
老汉听后应承道:“是是是……不过今时已经不早,我等兄弟全都饥渴难耐。要不先吃饭,等吃了饭再弄。大人放心,哪怕摸黑举火,都一定将碑连夜刻好……”
方从本想说不急,但转念一想,觉得可能是大宋有什么特殊风制,因此摆手道:“那就随你们。”
如今全营皆病,即便张昱在各处组织了炉灶,但做出的饭并不多。
幸好,负责造墓的人数也少,再加上充当警戒线的,只用了大半个时辰,便完成进食。
这时,一直等在远处的谷俊,突然开口道:“赛大人,忙活了半天,怎么不见你吃东西?”
“唉!我何尝不饿不想吃?”
方从叹息一声,接着道:“只是这帮河工,做事太过马虎,我生怕有错辜负圣皇重托。”
谷俊道:“大人真乃栋梁之臣,不过左右无非是挖坑埋人的事,能有多大纰漏?大人只管放心,实在不行,就由我去跑一趟,替大人端来。”
方从急忙道:“不妥不妥!怎敢劳动圣皇身边的红人。”
谷俊谦虚道:“大人这是说哪里的话?都是为圣皇效力,何分彼此,我这就去取。”
方从心说,看来今天这顿饭,是非要在你们皮子底下吃不可了。也不知到底弄什么玄虚。
不大会功夫,谷俊便提着一个红漆食盒走了过来。
打开一看,三菜一汤,有荤有素。
“赛大人劳苦功高,快请用吧。”谷俊将打开的饭菜一一放在地上,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退远。
方从笑道:“谷大人可是有所不知,这食盒另有乾坤。”
说完他走了过去,先将放在一边的十字形提把翻转倒扣,然后再覆上平整的顶盖。。
如此,一个形制精巧的食几,便出现在方从面前。
接着他再将一层层分屉,插入卯眼,如此三菜一汤,就有了点上档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