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李景隆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是。”姜星火回答的异常干脆。
“蒙古人非但没有收缴民间金朝、宋朝的铜钱,反而还任其流通,虽然在名义上不承认铜钱,但在蒙古人统治中国的近百年里,铜钱一直是事实上的民间小额交易用币甚至,蒙古人还把大量缴获来的铜钱,出口给日本。”
“啥?”
朱高煦愣了愣,还有这种操作?俺真没见过。
蒙古人不是跟日本人狗脑子都打出来了吗?
大约是看出来了朱高煦的疑惑,姜星火补充了一句:“别惊讶,站着挣钱嘛,不磕碜。”
“那到底是为什么?”
李景隆和朱高煦彻底想不通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经典的经国济民概念——劣币驱逐良币。”
“这也是为什么要实行白银单轨制的最主要理由。”
“劣币驱逐良币?”
朱棣无意识地拧动着手上的玉韘。
“夏卿,姜星火说这是很经典的经国济民概念,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夏原吉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像是在表演变脸一样。
怎么回答皇帝?
难道要说大明的户部尚书,压根就没听过这个所谓的‘经国济民概念’?那会不会让皇帝觉得我很蠢?
可夏原吉急转动的脑袋瓜里,任他怎么翻找记忆,也没有找到姜星火口中这个“劣币驱逐良币”的东西。
“回陛下的话。”
夏原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但他还是能感受到语调中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十分慌乱:“臣愚昧,并未听闻此等说法。”
朱棣点头,对这个答桉似乎并不惊讶。
“夏卿都没有听过的话,那么朕该如何判断姜星火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夏原吉连忙说道:“陛下,臣虽未曾听过,但经国济民多年,只要原理臣能听得懂,是否真实,臣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
朱棣笑容依旧:“嗯,朕自然是相信夏卿是有真学问的,如果夏卿认为姜星火说的话有问题,那夏卿便及时与朕说说看吧。”
夏原吉勉强点头,心里却变得有些复杂。
这次的诏狱听课之旅,彻底打碎了他的金融认知观。
原本一开始,他以为姜星火只是个胆大包天的狂徒。
后来,他觉得对方说的有点道理。
再后来,嗯,这人确实是有东西,但不多。
再再后来,震惊!这道题竟然有新解法!
再再再后来,你在说啥?我咋听不懂了?
总而言之,夏原吉从最初的轻视和嘲讽,慢慢转化成现在的敬佩和崇拜,再接着又被震惊填满,整颗心都变得麻木起来。
夏原吉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听完课尽快离开诏狱,然后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写成一篇万字文。
不然他怕忘了那些在讲课中,结合自己主持户部的阅历所领悟的那些东西。
这些东西,属于灵光一闪,根本不是小吏纸笔所记录的那些。
而这些东西,将会让他成为自南宋以来,变革钞法最为成功的名臣,在经国济民之道,留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