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老祖的不祥预感虽然越来越强烈,却是终究没有成圣,不能推算那已被蒙蔽的天机。只是心中一日比一日焦躁,一日比一日烦闷。
这一日,陡然南方有一阵怪风袭来,其中隐含一种莫名的气机,牵引之下,连血海都受了感染,生灵纷纷鼓噪不已。冥河老祖心知有异,乃悄悄出了血海,往南方而去。
却说镇元子这一日正在调鼎鼐,理阴阳,炼制丹药。陡然也心头有感,停下手来,略略一算,便知道洪荒之中,又要有大事发生。
他便来到殿内,吩咐清风明月道:“今日将有贵客至,尔等与我取三枚人参果,再多准备一些待客之物,也好招待嘉宾!”清风明月心中奇怪,老爷向来慷慨,往日会客,所取人参果多是双数,偏偏今日所取,却是单数,也不知道是来一个人,还是来两个人,或者是三个人。不过他们也不敢多问,自去准备去了。
镇元子又唤来玄昊,吩咐道:“今日有故人前来,你且代为师前去迎接!”玄昊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纳闷,不知道到底是哪位故人。
不一刻,果然有后土娘娘至万寿山,求见镇元子,早有玄昊在山门外将其迎入。
此时后土娘娘见了玄昊,却比以前更加亲切,一路走来,问长问短,宛如至亲长辈。玄昊已经到了太乙境界,也算有道之仙,七情六欲,逐渐清净。只是对于娘娘的关怀,同样也是感激不已。
二人入了大殿,见过镇元子,后土娘娘坐了客位。镇元子便吩咐玄昊。在门外等候吩咐。
后土娘娘方欲开言,镇元子却先说道:“娘娘来意,我已知之矣!今日故友重逢,缘分不浅,宜先叙旧情,再谈别事。请娘娘先尝一尝贫道的山果,看看味道如何!”
后土娘娘曾来多次,与万寿山并不陌生,因此倒也不客气。只是刚向桌上看时。陡然见到了其中那三个人参果,都是有手有脚,形状特异,极为打眼,不由惊道:“这莫非就是先天灵根所生的人参果?我闻道友曾开人参果会,以此物待客,闻其名久矣,惜乎未曾一见,一直以为遗憾。倒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得偿心愿!”
镇元子笑道:“上次若请了娘娘,其他祖巫岂能不请?一下多了十二位。我却也难招呼得周全!”又说道:“娘娘可先食二枚,剩余一枚,另有妙用。”
后土娘娘吃了一个,还没尝出味道,已经入口即化,顺津而下,连忙又拿了一个,小心细细品尝。只觉得浑身元气流转,精气充沛。舒畅无比。不由赞叹道:“有生之年能吃到这先天灵果,亦不枉矣!”
镇元子说道:“娘娘积累功德。当有天佑。区区人参果,倒也不值得娘娘如此感慨!”
后土娘娘道:“道友,我非是感慨这人参果。乃是感慨冥冥天数。天道如棋,我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化生洪荒,终究是要全了天数。若非道友一番苦心,只怕如今还懵懵懂懂,如同刍狗一般。”
镇元子道:“然则天心最慈,娘娘顺应天意,应有善报!”
();() 后土娘娘苦笑道:“道友此言,也是安慰之词。若论天道大势,浩浩荡荡,却是不分善恶,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她修炼元神之后,果然大有所获,对于天道规律,已经隐隐悟得了一些精髓,不愧是慧根深种、十二祖巫之中的佼佼者。
镇元子说道:“娘娘所言,也是至理。不过或昌或亡,不仅要看天意,也要看人事。须知顺天者逸,逆天者劳。娘娘顺天而为,自然更易取得自己那一线生机!”
后土娘娘点头称是,也不再与镇元子论道,直接说了来意,道:“如今我已炼化六道法轮,明了阴阳转化、魂魄转生的至理,时机已至,当以身化轮回,一则为洪荒众生造福,二则辟幽冥世界取代血海,去了洪荒与巫族一大祸源。不管有无那一线生机,此事却是不得不行,乃是我天生的命数。道友以为如何?”
镇元子说道:“此乃一大功德,亦是洪荒众生之福,巫族之福!娘娘为此,也是顺天道、全洪荒。从此洪荒众生,世世代代,都要拜娘娘恩德!”
后土娘娘叹道:“然则我行此事之后,大概洪荒之上,再无后土矣!将来是何局面,却也难以预知。”
镇元子沉默不语,半响才说道:“大道之数,天衍四九,终究留了一线生机。众生也都有众生的命数,娘娘不必过于忧虑?”
后土娘娘道:“我生而为祖巫,又掌管一大部洲,如今便要离去,岂能无忧哉?”
镇元子叹息一声,说道:“娘娘有何忧虑,还请讲来!”他虽是圣人,也知大势,对于后土娘娘,却终究不能硬起心肠,拒她于千里之外。
后土娘娘道:“我所忧虑者有二,其一乃是为我那一大部洲的生灵,日后无人管理,若是生了祸乱,却如何是好?”
镇元子因道:“我那几个徒儿,正好在五庄观中修行,略有小成,正该下山行走。我可令他们对娘娘的这一部洲,多加看顾,亦可襄助娘娘部下,行管理之事,如此庶几可以无忧。更何况万寿山有我在此,若真有大事,我也不会旁观。如此,娘娘可放心否?”
后土娘娘道:“既是如此,此忧自然消除。只是我如今修得神通,感悟天机,也隐隐知道些洪荒大势。却还有一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