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对这一切早已有所预料一般,嘴角还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然而,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面对权势滔天的万寿长公主,即便是能言善辩如李侃,恐怕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果不其然,当李侃看到万寿现身之后,便立刻明白她此番前来显然是要故意找自己的麻烦。他心中暗自恼怒,但表面上却强忍着怒气,咬紧牙关,决心不放过这主动送上门来的报仇机会。
只见李侃微微歪着头,目光斜睨着万寿,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哈哈,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姑母您居然还能清楚地记得本王和皇长姐儿时的模样?本王原本还以为,自从您嫁到洛阳后,整日忙于操持家业,早就把我们这些侄女侄儿们抛诸脑后了呢!不过现在看来,您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忘记呀!这不,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端起了长辈的架子!嗯,还是像当年那样,风采不减,不愧有着‘艳绝长安’之名呐!”
李侃心里十分清楚,万寿最忌讳别人提及她过去那些风流韵事。
而他偏偏就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要让万寿难堪。
想当初,万寿尚未出嫁之时,就在长安府中招揽了好几位相貌英俊的文人墨客,终日与其一起饮酒作赋、吟诗弄月,搞得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这位万寿公主乃是一个行为放荡不羁的女子。
于是乎,人们便送给了她一个“艳绝长安”的名号。
万寿此人果然久经世故、处变不惊,即便被李侃当面提及那些陈年往事,她那面容之上竟无半分异样之色,嘴角依然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缓声说道:“本宫身为长辈,自当有长辈应有的风范气度。对你们这些年轻后辈关怀备至,乃是本宫分内之事。尤其对于像你这般调皮捣蛋、不知礼数的小猢狲,更需加以劝诫引导才是!”
李侃闻得此言,心中虽有万般不满,但碍于对方辈分颇高,只得强压怒火,紧咬牙关,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假笑,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姑母这话说得可真是让人惶恐不安呐!侄儿向来循规蹈矩、乖巧懂事,最是听从父皇、母妃还有皇长姐的教诲了!”
然而,李侃心里却暗自思忖:哼,我就算听话,那也只会听自家亲人的,何时轮得到你这多管闲事的老姑母来指手画脚了?我偏就不听你的!
想罢,他不再给万寿继续难的机会,猛地转过身去,面向马车高声喊道:“皇长姐?您快点儿出来吧,万寿姑母都已经亲自出来迎接您啦!”
此时的万寿倒是显得格外镇定自若,脸上始终保持着那副看似和蔼可亲的笑容,顺势附和道:“是啊是啊,同昌,快快下车吧。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连你父皇都早已先行入座了哟!”
说着,万寿略微向前迈了一小步,稳稳地停在了马屁股的一侧。
她刚要抬起手来,突然间,一股轻柔的力量轻轻地挽住了她的手腕。
万寿定睛一看,原来是李若弗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来到了她的身旁,并恰到好处地将万寿与马屁股分隔开来。
李若弗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姑母,您可得离这些马匹远一些呢。虽说宫中的马儿都是经过精心训练的,但毕竟它们也是有脾气的生灵呀,若是站得太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受惊了呢!”
话音未落,李若弗便轻轻按下万寿的手腕,仿佛生怕她会不小心碰到那些骏马一般。
紧接着,李若弗又看似不经意地将万寿往旁边挤了挤,同时顺势抚摸了一下万寿的手。
这一摸之下,李若弗心中不禁一动——好一只紧紧攥在一起、握成拳头状的手啊!
而且,从那紧握的程度来看,似乎手心里正藏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然而,面对如此情形,万寿脸上的笑容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被李若弗挽着的那只手腕,此刻却如同石化般僵硬地悬在半空中,仿佛一点儿也不愿意放下来似的。
与此同时,万寿眼神深处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杀气,尽管极其短暂,但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不过,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那丝杀气便如流星划过夜空般迅消失不见。
眨眼之间,万寿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笑脸盈盈的模样,她满脸惊讶地望着李若弗,开口问道:“莫非……你就是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