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来给你说说老金处理我飙这个事的手段,让你看看这些东北人能厉害到什么程度,你感受一下江湖上的人都是怎么做事的,然后你再考虑考虑自己适不适合出来跟他们斗吧——
老金给了我十万年终奖把我先打回省城过年,至于他给了揍我又被我揍那小子多少我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处理这个事我后面问都没问,反正,咱就是说,老金那时候不差钱,他拿个八位数出来绵绵的——也就说,他过来临汾一年就挣了几千万——这个我是可以算账算出来的,这还只是我大体按照正经他做合同应该有多少算出来的,暗里这里掏一把那里咬一下的这类不算——比如往四千大卡的煤里掺压根没有几个热量的煤矸石,应该过去电厂三万吨他只给了俩万八千吨(老金贼狠,不管跟谁做合同一概都是按他的票做账),叮嘱司机们过去电厂的时候往拉的煤里注水——你都没见过那个恶心,车都到地方了上了别人的泵车上还哗啦啦地在那里淌黑水——我说白了,老金这个人当时做生意就是那种一把掏的架势,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啥来或者打听到点什么了——这个我还真不能说他做得完全不对,因为这个生意那时候也就是最后的晚餐,过了俩年政策变了,所有山西的大大小小的煤矿都要改革,大型煤矿全部收归国有,国家亲自管理,小的就地封矿,贴上封条不允许你小老板在那里三万五万吨地运营。当年改革的时候有很多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这个事我这种小卡拉米不配点评,我只能告诉你,那时候金光头拼了命地捞钱,捞得查理哥看了都觉得丧心病狂,觉得金光头这个人死有余辜,他比揍我那个小子满盘子扒拉的吃相还难看,要不是拿榔头锤他风险太大我就——好在他也不跟我一桌吃饭,大家各吃各的,所以也不关我的事。当时看他那个架势我还觉得恶心呢,过了几年就理解了——他那个拼命往嘴里扒拉的样子其实是对的,那是山西煤行最后的疯狂,改革以后大家就都是文明人,都得斯斯文文地吃了,因此上,我就觉得我在的时候金光头就听到了什么风声,不然他不可能把事情做得那么恶心,因为,不论如何金光头还是个大老板呢,怎么可能吃起东西来那么没有风度。。。
你觉得如果你是一个老板,遇到我这样的员工,搞出了我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处理?金光头处理我这边其实还容易理解,他看着老侯的面子,再加上我确实能力很强,使唤起来非常好用,他给我点钱打我回去过年,咱们正常人是可以理解的——哄一哄,敲打一下,帮我处理事情,明年弄回来继续用,继续给他煤,把运量拉上去,这还算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可是,他怎么就知道我不太想干了呢?这事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只是在自己脑子里琢磨了几次,到今天我都不知道金光头是怎么看出我心生去意的,说实话,我只能理解为他通过我干活时候的各种小动作以及处理揍我那小子时的态度观察出来的,毕竟我当时确实想着闯了祸就跑再也不回来临汾了——其他的,连我都想不到自己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你就知道金光头能有多聪明了。。。
但是他最离谱的动作不在这里,而在处理被我揍了那小子那边——金光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应该也是软硬兼施,把那个小子调教得服服贴贴,后面那小子一直死心塌地跟着金光头给他干活,直到他陪着金光头一起进去——就很离谱,据我所知那小子后面当了像老路那样的站长,金光头在河南搞运的时候这小子就一直在河南干活,而且也像老路一样对金光头那真是奉若神明,就差给金光头舔菊花了,我甚至怀疑他已经舔过——金光头离谱到什么程度?我过了年回去干活压根都不知道这小子还在公司上班,我后面又干了半年搞了一些钱,还了金光头的人情才离开了那个行当,这半年里金光头一直把那小子放在河南炼蛊,我都没见过他——神奇吗?虽然我没问过,但是以我的想法金光头应该是给这小子一些钱把他打掉就得了,因为以我的性格但凡再让我看见他那还要出事情——我斩草还能不除根,给自己留这么大一个祸患吗?厮杀到这个地步那你必须得治死他,不然他将来跟你还手你也禁不住的——我研究了一下这小子的性格,就毒辣的程度那应该跟我差不多,我敢杀人那他也敢,我给自己留这么个敌手那我不是不想活了吗?所以其实直到我不在临汾干金光头都把这小子藏得特别好,压根没让我现——你想过没有这个事有多恐怖?那小子在河南站台干活,也是有搭档有同事的,他不可能一个人运一个站台,为啥,他不是我啊!我文武双全,你以为像我这样的人很好找吗?就他那个水平他做不了账的,就得有个老路这类人帮他做账——也就是说,包括一起跟他干活的人,金光头都做了大量工作让他们把嘴巴夹紧不要让我知道这小子还在临汾公司——让我知道的话,我肯定要么就是拔腿就跑不干了,太危险,要么就得想办法把他治死,咱们这属于不共戴天,必须得不在一个地方或者其中一个死了这个事才能作罢——老金就有这种本事,能瞒着我把这小子收下当狗,搞得我后面为了报答老金的恩情吭哧吭哧给他了半年多煤。。。早知道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这种花活我就给他挖个坑,或者卷走他几百万让他找我来,我倒要看看他那些翟队长啊李啊能不能把我求咬了——王殿阁和李凡不会为了老金跟我犯贱的,其实这俩人和老金不是一条心——你知道这个事从根本上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吗?真斗的话,其实我斗不过老金,金光头手段比我毒辣得多,我在他这里只有吃亏的份儿——我其实连这家伙手里藏了多少大牌都不知道,要不是我这人运起来比谁都能干,老金把那小子偷偷放我房间门口递给他一把刀子,查理哥压根不能活到今天。。。
那小子还在站台干是我好多年以后回去求老侯给我一口饭吃,老侯告诉我的,他埋怨我当年不一直待在站台,就拿那小子说事,说他一个初中毕业的文盲也可以做站长,我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恐怖故事都没这么吓人,我当时俩眼一黑头皮麻,照我想法这小子早就应该死了才对,他那个德行他凭什么活着——然后我忽悠老侯给我讲讲这小子的故事,老侯就说起来,说他怎么怎么能干,怎么怎么能吃苦,老金给他买了一辆车等等,最后告诉我唯独有一点就是这小子脾气不好,经常和同事啊矿上的人啊打架——也就是说,挨了我那顿榔头你给个一般人就长了教训以后就老实了,他不是的,他那个狗德行永远改不了——一听这个我就放心了,你小子,你真是死亡如风常伴汝身,我告诉你吧,这种人活不长的。
后面老金进去拖累的十几号人里就有一号是这小子,他还不是因为上桌吃饭被抓进去,而是因为常年在报税单上帮老金签字,虚开各种票,逃税漏税这一类罪名,也就是说他常年在给老金背锅。。。我也是醉了,李那时候给老金背锅就进去蹲了一年半,你们怎么就不看看下场,还敢做这类事?我后面做生意,哪怕就是咱没本事少做一点呢,税务上面也一定是该交多少交多少,实在觉得交满税心疼,你可以跟着政策去合理避税嘛——比如,在你公司名下买个车什么的都是可以抵税的——我没有研究过会计税务这一块,但是相关的政策其实很多,只要你那个钱是花在咱们市场里,那就绝对不是非让你交税不可,只要肉烂在锅里,你怎么烂都可以——金光头就属于是时不时就要去锅里叨一块肉,自己吃得满嘴流油——你吃吧,进去的时候别哭唧唧就行。
当然,我也毫不怀疑金光头一定有一万种手段征服这小子,让他去各种报税单子上签字。所以我说人一定要多读书,你把自己读得聪明一点,就绝对不会跟国家开这种玩笑——这小子,从小被他妈带大,去南方打了几年螺丝,回来以后去站台上班,然后被金光头雪藏了一段时间,出来给了他一个带班的机会,一步步把他提拔成一个站长,我就不信金光头让他签个字他敢拒绝——有时候想起来也是可悲可叹,很多人还不就是那样,他不一定就不知道这个字签不得,签了出问题就会进去,但是,不签他就得从站长的位置上滚下去不是么?签了,万一没被抓到,那不就站起来了吗?他这辈子就这一个站起来的机会,他敢放弃吗?实话告诉你吧,他不敢的,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