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僖深知,二牛此言非虚,若不立刻解决此事,蓟城将面临灭顶之灾。他急忙道:“将军误会了,只是此事还需彻查一番,若真是太子丹所为,孤绝不留情!”
此语既出,城头瞬间骚乱,随燕王僖而来的众朝臣看似窃窃私语,实则是在提醒燕王僖,当以家国为重。
“灵寿与饶城已破,秦军可长驱直入,随时可取我燕国王都,于此而言……公子丹是否为幕后之人已无关紧要。”
“此法虽然略显残忍,牺牲太子丹。。。。然实乃目前最佳之法,国存重于一切,否则秦军铁蹄之下,唯有死路一条。”
燕王僖眉头紧锁,心中波涛汹涌,思绪万千。望着城外横眉冷眼的黑龙玄甲军,仿佛见到了即将而来的秦国大军,他内心的矛盾与挣扎愈加剧烈。
“家国。。。父子,这让孤何以抉择?”燕王僖低声自语,目光落在身旁太子丹的脸上,仿佛在寻找答案。
太子丹是他的血肉至亲,可他不仅是父亲,更是一国之君,肩上担着数百万燕民的身家性命,所谓君臣父子,君在前而父在后。
就在此时,太子丹缓缓开口了,目光坚定,声音铿锵低沉:“父王,家国天下事为重,那便让我出城面对他吧,以此换我燕国安宁,也算不亏。”
闻言,燕王僖的眼底闪过一丝狂喜,而后脸上露出了极为痛苦与矛盾的神情。“我儿。。。。。你。。。。唉。。。是父王没用。。。。。”燕王僖声音哽咽,眼底有泪花闪烁。
太子丹笑容淡然且从容,步伐沉稳地走向城墙边缘,缓声道:“父王不必自责,以儿臣之命,保燕国安危,怎么说都值得。”
“不过,父王!秦国虎狼之心,不可不防。切不可忘却今日之耻,当奋图强,励精图治,来日为儿臣雪恨。”
他此时神色自若,刺杀之事的确是他所为,他当初谋划此事,只求能断恶夫这位秦国恶虎。
他知道恶夫武力恐怖,若能杀最好,若不能便杀了那位王妃,以此离间嬴政与恶夫的君臣之一,届时秦国虎猛精进之势必然受挫。
哪曾想,恶夫和黑龙玄甲军比传言还要恐怖,竟然能将派出的精锐杀手全部斩杀,如今遭人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他只能寄托希望于自己性命,可唤醒燕王僖的警觉和燕国上下臣民的血性斗志,未来也可保一方安宁。
燕王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我儿。。。今日之事,父王记下了。”
就在太子丹转身走下城墙出城时,燕王僖快步走上前,握住他的肩膀,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我儿,若有。。。来生,你我。。。当为父子。”
那副父子情深的模样,让不少人心碎,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
太子丹笑容和煦,深深的看了眼燕王僖,眼底闪过一丝莫名之色,似乎是要将他的面容刻进心中,又似乎是看错了什么,但却没有任何言语,转身吓了城墙迈向城外。
燕王僖清晰的看到了那一抹莫名之色,他强装淡然目送太子丹远去,心中五味杂陈,言语难以形容。
而在场文武,有人怒火中烧,有人露出轻松笑容,亦有人。。。带着丝丝敬佩。
“吱呀。。。”
城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太子丹昂阔步而出,从容好似慷慨就义的壮士,引得城内士卒无不面露敬佩,又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生撕了二牛等人。
“诸位,在下去了。。。。”太子丹脚步一顿,回大笑,旋即迈着坚定的脚步朝着二牛走去。
二牛眼底尽是一片讥讽戏谑,看着太子丹缓步来到面前站定,目光中充满了威胁与不屑,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太子丹丝毫不惧,抬头迎上二牛的目光,同样显得十分坦然不畏。
两人无言对视数十息后,二牛总算是开口了。
“太子丹,如今一切事皆为你所生。不妨告知你,灵寿城已被我秦军纵火焚毁,城中无一活口……”二牛语调沉稳,然其言辞之中,却蕴含着难以掩饰的狠厉,将前线之事清晰描绘。
太子丹面色陡然大变,双目恰似地震般颤栗,“你。。。你们。。。好狠。。。竟然敢行如此天怒人怨的手段,就不怕引得天谴?!”
春宁冷笑一声,戏谑道:“天谴?那不过是身为弱者的无能罢了。你不会天真以为,你的性命就那么值钱,可换得我秦国退兵,放着大片土地不要?”
这次来,就是为了泄愤,为了杀人诛心,如今太子丹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肉,自然该到了攻其心神的时候了。
太子丹脸色几度变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嘶吼道:“你们。。。言而无信,言而无信,小人。。。卑鄙。。。。”咒骂声显得格外凄厉,传出去老远,引得燕王僖等人一阵翘。
可惜,由于距离太远,城头上的燕王僖等人只能看见他们有所交谈,却并不知因何引得太子丹如此。
二牛冷哼一声,示意士兵们上前:“弱肉强食,怪就怪你燕国弱小吧。”话音未落,黑龙玄甲军的士兵们迅包围了太子丹,打算对他进行酷刑。
太子丹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依然梗着脖子怒斥谩骂:“燕国的士气不会因我的死而动摇,秦国的暴行,只会激更多的反抗力量。”
燕王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低声道:“我儿。。。我儿。。。。”
见黑龙玄甲军士卒将太子丹包围,燕王僖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举拳狠狠砸着城墙,宣泄心头的愤怒与痛苦。
纵使父子二人之间,因政见不合而有所隔阂,可终究骨血亲情在其中,怎么能忍得住不心痛?
身后文武百官,有人不忍直视,有人淡然处之,也有人双眼血红。城头上的士卒们,皆是眼神死死的看着黑龙玄甲军,喘息如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