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的谢璋笔直地坐在书案边,手中握着谢行之给他做的小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画练习写字。
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让人操心。
如今谢璋的模样长开了,俨然和谢行之小时候一模一样,不过那双杏眼,倒是随了月吟。至于谢璋的脾气秉性,是随着谢行之的,举手投足间矜贵儒雅,待人彬彬有礼,曾祖母、叔叔婶婶姑姑,大老远就招呼出声了,活脱脱一位文质彬彬的小郎君,讨了一众定远侯府长辈们的喜爱。
“娘亲。”
谢璋听见动静,闻声抬头,看见月吟抱着梨花进来,目光便从宣纸上落到月吟的身上。
月吟将抱着的梨花放在空桌上,“璋哥儿吃罢早饭就来练字了,仔细眼睛,再练一会儿便歇一歇。”
“好。”谢璋应了一声,低头认真写字。
此时,谢行之将书放到一旁,从梨木雕花摇椅上下来,拿了剪花枝的剪刀,来到月吟身边。
月吟看着放于桌上的剪刀,朝他笑了笑,说道:“那夫君再帮我挑个花瓶来,可好?”
谢行之点头,再回来时拿来个青瓷玉壶春瓶。
月吟拿剪刀将不规则的梨花花枝简单修剪一番,期间还给谢行之看了一眼她修剪好的花枝,而他则是眼里含笑,笑着回应她。
月吟所有将花枝高低错落地插在青瓷玉壶春里,调整了一下梨花花枝的细节。
青瓷素净雅致,和花瓶里错落有致的梨花甚是相配。
“夫人插花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谢行之笑着将梨花花瓶端到窗边。
洁白雅致的梨花迎着和煦的阳光竞相绽放,光影落下,簇簇团花轻盈又孤冷。
月吟濯洗干净手,谢行之递过去干净的帕子。
“璋哥儿,前几日爹爹教会了你一些笔画,今日学了什么?”月吟朝端端坐着的谢璋走去,他这端正的仪态,真真与谢行之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必长大以后也是一位儒雅的郎君。
像是抽查功课一样,谢行之也跟着走了过去。
谢璋放下毛笔,起身说道:“月。爹爹教我写了娘亲的名字。”
他现在还小,复杂的字还不会写,但他见过爹爹写娘亲的名字,看起来比较简单,便让爹爹教他书写。
谢璋的悟性高,学得快,不过才几天时间,就已经把谢行之教的笔顺学会了,于是谢行之便开始教他一些书写简单的字。
宣纸上的字迹虽谈不上有多好,但对于孩童来说,已经算是各中翘楚了。
月吟投去目光,那半篇都是较为工整的月字,而宣纸另外半篇,则是谢行之的“之”字。
看着两人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宣纸上,月吟心中蓦地悸动,“怎么还写起了爹爹的表字。”
谢璋笑了笑,小手指着墨迹干。透的两个字,“爹爹,娘亲,不分开。”
等他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还要把他的璋字加到娘亲的月字旁边。这样就是他们一家三口了。
谢行之看了眼宣纸上的字,说道:“璋哥儿的字比往日进步了,但这处的竖勾笔锋走势不对,明日还需勤加练习。”
谢行之指端落到纸上一处,指了出来,对于儿子的书写,他素来严厉了一些。
谢璋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谢行之,试探性地问道:“那今日璋儿能去姑姑家找表妹玩吗?”
谢璋口中的表妹,是韩承安和谢漪澜两岁的女儿。如今定远侯府就只有谢璋这么一个孩童,有些冷清,小孩子总是喜欢和孩童一起玩耍,故而谢璋对于比他小两岁的表妹格外喜欢,时常央求爹娘带他去姑姑家找表妹玩耍。
谢行之点了点头,带了谢璋去架子边洗手。练习写了一个时辰的字,谢璋的小手染些了墨。
父子两人蹲在地上,谢行之将谢璋的袖子挽起来,他手上抹了香胰子,沾了温水以后的掌心搓出来很多泡沫,然后才将满手的泡沫弄到谢璋的小手上,低头仔细给谢璋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