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辛以多少还是有些受挫的。她明明醒了,却没推开他,说明她多少对他还是有一丁丁点好感的吧?
可她又完全没有一丝一毫与异性近距离接触的羞涩和尴尬,就好像……就好像他只是个八九岁的熊孩子……
这么想着,他不禁开始有些颓。猜测自己是因为盯她盯太专注才会睡着,可又没什么依据。难道说她的脸在他心里有什么助眠的特异功能?
列车广播响起来,一个嗲嗲的女声开始用英文念出即将停靠的站台名称,车窗开始断续路过大片青黄相接的冬日植被。他郁闷了一会儿,偷偷摸摸瞟了几眼她苍白的脸,想起什么,小声起身。
窸窣几声响,等她睁开眼,他已经原路返回,手里小心翼翼捏着大半杯热水,最终平稳放到她眼前的台板上。她的呼吸滞了一瞬,含含糊糊道了句谢,用被暖宝宝贴捂热的手心去摸纸杯外壁,感觉相触到的那一块肌肤麻酥酥的,像有神秘的跳跳糖在吃她的手掌。
她对着湖面轻轻吹了吹,就看到从掌心中间荡出柔软涟漪。
“成辛以?”
“嗯?”他侧头看她。
“你是不是很会玩扫雷?”
扫雷?他眨眨眼。
“怎么想起这个了?”
“十一假期,去市图的地铁上,我想问但临时忘记的就是这个问题。我猜你应该挺擅长这个的。”
扫雷?排雷?快回忆了一遍那趟地铁前后生的事,他似乎隐隐有点明白她的意思,又不太确定。大概率不是什么减分项吧……难道她是在暗戳戳评价他追她的方法正确、没有踩过雷?
于是他实话实说。
“上次玩这个的时候……我应该还在上小学。”
“那你现在要玩么?”
她像是突然来了兴致,没再蔫蔫的了,还微微动了动身子朝向他,那张苍白的小脸嫩得仿佛轻轻一戳就会破似的。
“……行啊。”怎么可能说不行。
就见她直接掏了手机出来,要下载游戏。
“别,屏幕太小,你会晕的。”他摆摆手又站起来,从书包里掏出自己打游戏专用的16寸电脑来。
等待下载游戏的空档里,她似乎对他朴素无华的漆黑键盘很感兴趣,一直支着脑袋认真端详。半晌,屏幕上跳出难度级别的选项。
“哪个?”
他把电脑挪到她面前,屏幕上显示出“简单”、“中级”、“高级”,还有……
“地狱级。”她丝毫没有一点犹豫,冲着最难的一级扬扬下巴。
成辛以抿起嘴,点开游戏,密密麻麻的灰蓝色小方块哗啦一声齐齐冲进眼帘。
“要打赌么?”她问道,眯起眼睛。
“怎么赌?”
“比谁排完一整局雷花的时间最短。如果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才一个?他可以答应她一百个……但当然还是假装沉着地点点头。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要求?”她扬起一侧眉毛。
“无所谓啊,什么都行。”他耸耸肩。
“那如果我赢了,你是不是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她当然不是什么都行。
“嗯……我想想……”
幸福来得太突然,成辛以一时间居然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寒假好短,怎么这么短……可以要她每天都出来陪他压马路吗?呃应该不行……他不用闭眼就能想象到她冷冷回绝的模样。有什么她会喜欢、又能促进感情交流的活动吗……
列车车厢最前方的方形荧幕在放沿途景点的旅游宣传片,几个小孩子手拿仙女棒在弄堂里逃命般地四处乱窜。他眼睛倏地亮了亮。
“除夕那天晚上,你陪我放个烟花吧。”
“不行。”她果断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