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章阿姨?”
闻元甫转头,看到方清月面色惨白,正愣愣地盯着那具卧倒在肮脏桥洞底下的肿胀女尸,柔媚眼眶在青黑河水映照之下泛出不可置信的悲恸泪光。
……
他终于反应过来。
刚刚田警官使用死者的手机,拨出死者最近一条通话记录的通话对象,但电话接通的另一端,竟然就是方清月的手机。
“……但是……”
闻元甫有些生气。这姓成的这是要干嘛,至于吗,也太小题大做了吧,竟然还因此就用那么冷漠的态度对待清月,太过分了。
“……就算清月有可能是死者最后一个联系的人,你也不至于这样吧?清月是什么人品你不清楚吗?你怀疑她?”
成辛以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迎上闻元甫忿忿不平的敌意,上前迈进一步,气场慑人,果断凌厉地开口。
“我没闲工夫跟你解释每一条决策的逻辑,我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我只告诉你一点,这里是法治社会,极重程序正义。但凡警方的执法程序存在半点瑕疵,即便一个绝对清白的人,也可能会因此留下污点。所以,我刚刚说的事你必须做到,如果做不到,我就去叫鉴识科的同事帮忙。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能帮她。”
“你……”闻元甫的脖子开始涨红,还想争执,但被方清月打断了。
“知道了。我们走吧。”
最后一句是对闻元甫说的。
……
成辛以下颌绷紧,唇线抿直,静静注视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越走越远,通过姗影桥去到河对岸的简陋棚屋。天色彻底暗下来,点点星光零散,棚屋中亮起临时照明灯光。她脱下了工作服,似乎隔着河水远远望了他一眼,才弯腰坐下。
直到确定她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了,成辛以才慢慢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自己的嘴,一丝鲜红的血渍沿着唇内流到他的手上。但这里是犯罪现场,他皱了皱鼻子,用力咽下口中剩余被自己咬出来的血,忍着干呕,冷脸拨通电话。
——
——
姚澄亮一伙人哼哧哼哧、紧赶慢赶赶到现场时,成辛以已经带着一队全员出了警戒线圈内,一个个腰间的执法记录仪亮得尽职尽责,正悉数站在线外等他们。
“咋的了这是?”姚澄亮气喘吁吁,二队其他同事和魏茹统统跟在后面,满脸疑惑,四周打量着。
“你们队接报的案子,为啥非叫我带人来啊?”
田尚吴看了看成辛以,主动替他回答,同时向前递出透明证物袋中的重要证物。
“姚队,这部手机是在犯罪现场被现的,疑似属于死者,目前我们查到最近一次通话记录的联系人是方法医。”
“啊?方法医?”姚澄亮怔了怔,看看田尚吴,又看看成辛以。
后者这才淡漠开口。
“我已经跟老杜和老齐大致汇报过了,就这桩案子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辛苦你们队负责了。”
……
姚澄亮琢磨一会儿,总算是听明白了,松了一口气,有点责备地瞪成辛以,第一反应也觉得他小题大做。
“哎哟,吓我一跳!老成你看看你,又钻牛角尖了不是?这个,你和方法医呢,确实是这个……呃,前任男女朋友……”他略尴尬地瞅了眼魏茹,但后者神态洒脱,大咧咧朝他翻了个“你很多事”、“与我无关”的白眼。
“……但这不用回避啊,对不?哎哟,你这人啊,就是太较真儿了。没事的,那个,咱都知根知底的,没有人会怀疑方法医的呀……”
姚澄亮又想了想。
“你实在不行就这样,我呢,在旁边给你当个见证,你该怎么查怎么查,你们队随便找个人给她做笔录不就行啦!没事嗨,你这搞这么大阵仗,你说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