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几番回合下来,但最后还是勉强控制住了。
“你放手,我不想吵架,我先去现场看看。”
“……方清月……”
但她没再理他,用力扯出自己的手,开门下车。
驾驶座的车门也被大力撞开。
“方清月……”
成辛以跟着冲下来,在车头前面拦住她,焦急万分地攥紧她的手腕。
“你不能这样走!”
她想要扯回手,却被他强势挤压在车门上。
“你放开我!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明明过分隐瞒的是他,如今眼红委屈、忿忿质问、不依不饶的竟然也变成了他,还有没有道理了……
颠倒黑白的男人还在咄咄逼问。
“你这算什么?方清月,你刚刚才亲自把这条丝巾系在我们手上,刚刚才说你愿意原谅我、说不管再生任何事你都不会再离开我,你不能这样带着气从我身边走开,我不会再让你这样不明不白走开的……方清月……”
她低下头,看到他手腕坚实线条中间凸起的青筋和那条打了结系紧的红丝巾,一青一红,一硬一软,亦刚亦柔,令他整个人显得既复杂又矛盾,就如同她此时既气又酸的心情。
“成辛以,我说了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而且那边救护还很忙你没看到么?我要去帮忙……”
“不行!”
他的眼眶又开始变得通红,俨然是又一次开始犯起拗来了。
“方清月,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但我不能让你这样生着气离开我身边,一秒钟都不行!”
她用力甩他的手,但像胶水粘住一样完全甩不掉。
“我现在要去做正事,你放开我!”
“我就不是‘正事’么?工作是‘正事’,我就不是了么?我就永远都是闲事么?你就不能有哪怕一次把我放在前面么?”
……胡闹至极。
“成辛以你够了!”
被他激到极致,终于再也忍不住,方清月用尽全力推了他一把,哑着嗓子吼出来。
“你少给我在这里装不明事理!你是不明事理的人么!你脑子不清楚么!你一定要逼我把气撒出来是么?好!那我问你,你在下定决心要绕过我、瞒着我偷偷安置保护老爷子的时候,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我不管你和老爷子私底下的关系有多好、你们性情多像、多投缘,但你最好别忘了,他先是我外公,他是我最最重要的亲人!于公于私,你都没有任何资格瞒着我!而且你凭什么觉得只靠你一个人的安排就能把他百分百保护好,你有三头六臂么?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打算怎么跟我讲?我们要怎么跟我妈妈交代?你为什么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你说婚姻一文不值,我可以理解你的意思。但我们在民政局读过誓词,成辛以,你亲口读过的,你忘了么?婚姻的基础是忠诚和信任。婚姻也许在你眼里没什么意义,不能证明任何事,但如果从一开始就连最基础的忠诚和信任都没有,那这段婚姻才真的是一文不值、不如没有。”
……
成辛以的胸口剧烈起伏,红着眼睛弓着腰,躲开她的视线,也顾不得周围几米远处就有许多人,将她紧紧巴巴地挤抱在车门和身体之间。
“……别说这种话……对不起……方清月……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次是我钻了牛角尖,但以后真的不会了,我什么都告诉你,再也不瞒你了……但你别说这种话,我们的婚姻不是‘不如没有’,你别再不要我了……别……”
“……你……别抱我,这里好多人,你放开……”
她挣扎着推他,却越推越紧,推到后来,甚至感觉到他又侧头咬上了她的脖子,口中吃满她的头,还喃喃重复着让她别再不要他……
“……成辛以……你别这样……有人……你混蛋……你……”
……
挣着挣着,她突然就没了力气,只觉得心中这股怒气仿佛是浸泡在棉花里,又酸又湿。他的道歉方式看似又横又冲,实则胡搅蛮缠、慌乱得毫无章法,她的火都像被湿棉花盖住惹熄了,实在也气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