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这他妈的什么声音!”
段驰猛地惊跳起来。
比起救护车,这尖锐哨音的源头显然离九号楼距离更近,响得格外突兀,又异常刺耳,不仅是他,黑暗房中剩余的人也都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大概是其他人在各自平复呼吸,哨音单薄扁平,持续不歇地响着。隔了几秒,一道微微颤抖的细弱声音从阴森墙角传来。
“应该是……哪辆电动车的警笛被触响了吧,我记得北面路边有个专停电动车的棚子,大概是流浪猫狗避雨,把车子碰倒了。”
“草,你他妈有没有脑子,什么猫能把电动车碰倒?敢情你这小区的流浪猫有能力啊?”
女人略显呆滞地吸了吸鼻子,刚刚完成了一件酣畅淋漓、同时又令自己本能产生恐惧情绪的支线任务,声线中带着明显的湿意和怔忡,仿佛不敢相信这颤抖的声音是由自己出来的。
“……你……什么意思?”
段驰又骂了一句。
“不可能是猫狗。不知道是哪个傻B下雨天出门,还把警笛给弄响了!吓死老子了。”
“那……要不我去看看?”女人的衣服出窸窣声。
“不,你别去,我去。”段驰挥了挥绑着夹板的左手,拿起望远镜,大步穿过客厅,快走到另一个朝北的房间。
“今天这雨……实在太大了。”
女人在他身后喃喃自语,又看了一眼遗留在地板上未清理干净的大滩血迹,废弹壳落在地板缝隙之中,像一幅恶魔谷曲折蜿蜒的地图。
双手还在不住颤抖,又隐隐有种酸麻感。她原本以为是出于本能的恐惧,但帮助她完成那些事的段驰刚刚告诉她,是高压气体将子弹急推出枪膛的过程中产生的巨大冲击力震酥了她手上的每一块骨头和每一寸神经。
尖锐哨音还在继续响着,钻得人耳膜生疼,又燥又慌。她探身跟过去,段驰正拉开一点窗帘缝隙,举着望远镜向外张望。
“还真有个人,草,这种天气鬼鬼祟祟在外头晃,他妈的,是不是鬼上身了啊。”
女人又打了个哆嗦,摩挲着枪管。
“鬼?难道……那个人刚被我杀死,现在就已经……”
“等等!”
但段驰用很急促的语气打断了她,抬手制止的动作像一只警惕的老狗。
“之前徐墨给的条子资料呢?你拿给我!”
“怎么了?”
“我让你拿来!快点!”
女人紧张又顺从地把手机递上去。
段驰迅滑动了几页,最终停在刑侦一队全员名单的倒数几页,上面的证件照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白瘦男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带着一脸涉世未深的愚蠢学生气的制式微笑,资料显示这个条子的名字叫施言。
他又举起望远镜,眯起眼睛,伸长脖子去看外面的滂沱大雨。
……
一个瘦瘦的男人正从头到脚裹着一身黑雨衣,匆匆往小区里跑,胳膊挡在头顶,但脸露在外面,黑框眼镜捏在另一只手里,不难看出,那张脸跟名单上的条子明显一模一样。
段驰感觉到自己开始用力喘息,如同一头蠢笨的海象,但红肿眸中射出冰冷寒光。
“条子已经来了!草!我他妈倒没想到他们动作居然这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