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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强回过神来。
监控里的鬼祟男人已经走到西区叠墅群,刚刚路过西区5号,没有停步,继续向前走着。郭强记得下一户6号的业主姓骆,但他入职后从没见过那一家人,据说是很多年前举家出国了,偌大一间大平层已经空置多年,没对外出租,也一直没卖,水电费预交了一大笔,估计是有钱人家不缺这点零散开销。当然了,能住在这个别墅区的,必然全都是有钱人。
所以……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该不会是个小偷吧?偷了门禁卡,瞒过了门卫,想来探探机会找一户防卫差的人家偷东西?郭强按住腰上的警棍,整了整制服衣领,熄掉烟,继续盯着屏幕。
耳边传来收音机的声音,晚间新闻栏目正在插播一起突发事故,说是一个叫春光家苑的小区昨晚刚刚发生一起绑架案,出动特警疏散了部分群众,顺利解救人质、擒获绑匪,但在那之后,小区对面的修车厂仓库又突发一起爆炸事故,已知有一名平民和刑警受伤,目前均已送医抢救,警方已在事故地点展开调查,事故详细原因暂未公布,外围记者只初步了解到受伤的那名刑警疑似是市刑警一队的队长,目前受伤程度未知,生死不明。
他觉得这个小区的名字有点耳熟,但也没多想。新闻刚播完,他就看到那个瘦兮兮、乞丐模样的男人停在6号院墙外,啃了几下指甲,然后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像是在摸自己的大腿,好似腿上有什么碍事的布料——郭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看到这个动作之后下意识联想到男人是要撩自己不存在的裙子,可笑,男人怎么会穿裙子——紧接着,郭强迅速张大嘴巴,眼睁睁看着男人如猴一般,毫无预兆地,灵巧飞快一下子窜上了高高的院墙,跳了进去。
“草!”
郭强骂骂咧咧拿起座机。
入户盗窃。
真倒霉,咋就偏偏赶在他值夜班的时候出这破事。
虽说老班长让他不要指望警察,但遇到这种事情,总归还是要报警的。
“喂,110吗?城南别墅区西区6号发生一起入户盗窃……就刚刚……对……我是保安,我亲眼看到小偷翻墙进去的!”
……
骆家院墙之内。
谷子李四下瞅了一圈,确认没有人,才无声蠕动嘴唇骂了一句,朝地上啐了一口痰,一边继续往屋里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嘟声响了半晌才被接起,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身处一个乱糟糟的场合,语气沙哑,还带了几分疲倦,听上去像是刚竭力大声叫喊过一番。
“说。”
谷子李向着黑漆穹顶翻了个白眼,夹着嗓子乖乖汇报。
“我进来了。”
“保安看到你了吗?”
他绕过前院疏于修剪的花花草草,走向深棕色尘封房门。
“肯定看到了。我刚进来的时候留意过了,监控室的保安刚换的夜班,而且那保安是新来的,正是有干劲儿的时候,没喝酒也没打瞌睡,精神着呢。然后我又特意在这一片晃悠了好一会儿,那保安但凡有点脑子,也能看见我鬼鬼祟祟这么长时间,现在又翻墙进来了,这还不报警,等啥呢?”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正在移动,谷子李隐约听到推车车轮的滑动和碰撞声,还有男男女女呼叫一些诸如“几号几号病房”、“几号几号床抓紧加配血氧仪”之类的叫喊,以及狭窄走廊的回音。
……这是在医院?
……不是在执行任务吗,咋还跑去医院了?有谁受伤了?
谷子李皱了皱眉头,但也没立刻多问。做了警方线人这么多年,直属上峰又是大名鼎鼎的市局“噩梦”成辛以,所以他有足够的自觉——只负责完成上峰和上峰转委托的人交付的任务就够了,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行。”
谷子李听到那个姓杨的男刑警深深呼吸的声音,像在叹气,但他实在想象不出这个前几天在杂货铺一把把他薅出柜台、差点儿掐断气的粗人,像个婆娘似的唉声叹气会是个什么样子。
“那……接下来呢?”他莫名有些不安。
杨天铭回答得倒是很快。
“照计划继续。接警那边的人老成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等下来抓你的同事都是知情的,你就正常发挥,让他们能有个理由申请搜查令,光明正大封锁搜查整栋房子就行。”
“明白。”
“另外,记得当心隔壁5号那户,那户现在什么情况?之前让你重点去撬锁的那间卧室阳台跟5号的卧室阳台是平行的,你小心别被发现。”
“知道欸,你磨不磨叽,成哥早就跟我说过了。”谷子李压低声音,再次瞟了眼5号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