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婧儿咽下泪水,缓缓点头,起身收拾了下“让她们进来吧。”
拂夏去开门,两个婆子抱着布匹早已等在门外,说是奉管家的命过来给她量身做衣裳的。
颜婧儿来的时候就那么个寒酸的包袱,里头不用想都知道衣裳不够穿,且她的衣裳单薄,眼下天气还冷,得做些厚实点的。
丞相府有现成的绣娘,平日里只是偶尔给顾丞相缝补缝补衣裳,大多时候都闲得很。如今终于来了个姑娘,真是铆足了劲儿展示看家本事,断不想让人再说她们吃闲饭这种话。
颜婧儿自己也是很闲的,婆子们量身又让她选了布料,然后就走了,她自己没事做,就坐在椅子上呆。
婢女拂夏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也跟着一起呆。
就这么的,主仆俩呆愣愣地过了一天,直到傍晚掌灯,有人端饭菜过来。
相府的吃食相当精致,颜婧儿不知顾丞相吃的是什么,总之,自从父母去世后,她已经很久都没吃过这么美味可口的饭菜了。
四菜一汤,煎炸炖炒都有,不过颜婧儿只拣素的吃,荤菜丝毫未动。
放下筷子,拂夏去收拾桌面,颜婧儿就出门沿着回廊散步。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穷亲戚,怎么好意思来咱们相府打秋风。”
“嘘你小声点。”
颜婧儿站在墙边,隔着一堵墙,清晰地听见那边的人说话。
“再穷也是亲戚,想来还是血脉比较亲的,如若不然又怎么会被留下来。”
“阿意姐姐说得对,管家还派了人来服侍,那就算是府上半个主人。以后可莫要再说这些话了,免得被人听去。”
“谁听去,府上主子不多,连下人也不多,偌大的府邸有几个人偷听呐。”
“再说了,她算哪门子主子啊,若是主子也不至于跟我们下人住东苑了,那应该去西苑住才是。”
“净胡说,西苑虽是主子们住的地方,可府上又没有女主子,那里空空荡荡的怎么住。好了别说了,干活去吧。”
颜婧儿安安静静地过了几日,除了一日三餐吃食有些动静,其他时间她都是窝在屋子里没出门。拂夏不知从何处取来了本书卷,是简单的孝经,但也足够打颜婧儿无聊的日子。
待第六日的时候,院子里总算来了人,是请她去外院的。颜婧儿也没多问,拾掇了下,便老实跟着出门。
书房。
顾景尘刚与属官议完事,站在桌边写字,桌角放了个匣子。
顾荀站在边上,禀报道“派去的人查实过了,确实是颜家的嫡女。颜家一夜之间泯于大火,独留下了颜姑娘。”
“颜家没什么亲戚,后事都是街坊邻居帮着办的。颜姑娘在邻居家寄居了两个月,后又被其姑母接走,一同带走的还有颜家仅剩的财物。但据说今年年初的时候,颜姑娘被其姑母撵了出来,独居在一处宅院给人缝补讨生活,还是奶娘从乡下赶来将她接走的。”
他打开桌上的匣子,道“这里头是派去的人从颜姑娘家中寻得的。”
也不值什么钱,都是后来邻居们从倒塌的房梁下找到的字画,有的还被火烧缺失了一角,带过来纯粹是给颜婧儿一个念想。
顾景尘笔墨未停,他正在写一副字,挥毫游龙走凤,笔势雄奇如脱缰骏马。
顾荀等了会儿,又试探地问“大人有何打算”
顾景尘写完最后一个字,停笔。兀自欣赏了会儿,拿起旁边的湿巾边擦手边道“那就先养着。”
“好,”顾荀赶紧道“我已派人将西苑的屋子都收拾出来,想着,既然颜姑娘身份不是作假,那总该住进西苑去。”
西苑是主子们住的地方,此举为何,不言而喻。但见顾景尘没阻止,顾荀便稍稍安心。
过了会儿,有人来禀报顾荀,说颜婧儿已经在照厅等着了。
顾荀进门,颜婧儿赶紧起身,有些局促。
顾荀笑着问“颜姑娘这几日可还适应”
“适应的,”颜婧儿回道“多谢管家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