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疑的是,活着的那个人永远无法解脱,也无法原谅自己。
程至博那么恨他,恨不得他去死,周子佩不禁怀疑自己,也怀疑是不是对母亲来说,自己其实是个错误?
或许曾经自己只是站在她面前,就是对她的一种伤害。
“阿音,为什么偏偏死的人是她呢?程至博,周曲风甚至我,哪一个……”
陆嗣音亲上他的唇,将他未说出口的话堵回去,男人眼里的悔恨茫然刺痛了她的眼。
她鼻尖蹭着他的,声音哽咽如悲鸣,明明亲身经历的那个人是他,哭得喘不上来气地却是自己。
她捧着周子佩的脸,说:“周子佩,该死的人是他们,该遭报应的也是他们。母亲守护了你三年,她是爱你的,你身上只留了她的血。甚至摧毁她的不是那些人的畜生行为,而是以为自己不再是你眼中那个完美的母亲形象。”
陆嗣音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又很重,七零八落砸到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周子佩,妈妈很爱你,我也爱你。”
周子佩突然用力将她揉进怀里,像是要揉进骨血,永世纠缠。
他轻轻吮走她的眼泪,转而狠狠吻上她的唇。
陆嗣音撑着他的胸膛,手掌下的肌肉结实灼热,线条流畅,却因为隐忍而变得坚硬。
周子佩让她平躺在身下,眸色漆黑幽深,陆嗣音看着他,神经都开始颤动,眼中雾气未褪很快就又蒙上一层。
迷乱间,陆嗣音感觉手指有什么东西被他推了上去,她攀上他脖颈时,看到一枚熟悉的红宝石戒指,他只字未提,陆嗣音却突然了然。
他如此看重这个戒指……应该是他母亲的遗物……
陆嗣音心猛的一缩,七年前他就将这个戒指送给了她,她却弃如敝履。
陆嗣音眼眶酸涩,凑到他耳边道:“我不会再弄丢了……”
周子佩掐着她的腰,手指抹去她要落不落的泪珠。
陆嗣音未说完的话语全碎成了呻吟。
……
离程至博死刑还剩一周时,陆嗣音和周子佩一起去了百草岛。
国际监狱就在那座岛上。
穿着笔挺黑色军装的云龙从监狱大楼里出来,混血的五官立体,眉眼深邃。
他走到周子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安排好了,去吧。”
陆嗣音捏了捏他的手指,随即放开:“我在这里等你。”
“好。”
周子佩下颌紧绷一瞬,脸上没什么表情,这里的风有些大,吹乱了他的丝,额前碎遮住了浓密剑眉。
来到接见室,一眼就看到了程至博。
他已经褪去伪装,脸色灰白憔悴,皱纹明显,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显然在这里他过得并不舒坦。
看见他这样,周子佩心里倒是好受一些。
程至博的目光宛如毒蛇一样锁定在他身上,除冰冷厌恶之外再无其他。
“你来干什么?”
周子佩随意坐着,长腿交叠,闻言似笑非笑看向他,说:“看看你临死前还有没有遗言,毕竟以后就没有机会说话了。”
“临死前”三个字挑动着程至博的神经,也彻底激怒了他,猛的站起来作势朝着周子佩扑去,被刑警及时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