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一行人并没有在陕西停留太久,很快,他们就由渭南向东北方向,经过当年沙苑之战的古战场,向蒲坂渡口而去。
虽然因为一句“风陵渡口初相遇”,而让风陵渡更加出名,但实际上从古至今,从关中向山西,最重要的渡口都是蒲坂渡,司马迁在《史记》中也评价此地“位天下之中”。
之所以评价这么高,是因为黄河中上游河面虽宽,但水流湍急,大部分地段不具有渡河的条件,然而黄河行至蒲坂一带,河面迅收窄而水流亦减缓,因而成为黄河的重要渡口,在蒲坂的稍北面,是天下闻名的龙门渡,向南则是历史上著名的关隘潼关,把守着长安与洛阳之间的通道。
龙门、蒲坂和潼关,是关中平原沟通中原,沟通河东(山西)最主要的三条道路。
而蒲坂渡的运输能力是最恐怖的,甚至可以让十几万人以及物资,在几天的时间里就全部通过。
所以当他们坐着羊皮大筏,在波涛滚滚的黄河上漂流,向着蒲坂渡口进时,一行人无不心生感慨。
“祇今尚有清流月,曾照高王万马过。”
朱雄英无意间随口吟起的一句诗,却让解缙眼前一亮。
这诗是这个时代尚未出现的,不过诗肯定是好诗,作为凭吊北齐神武帝高欢的诗,眼下也颇为合景。
眼前这条古老的河流,见证了无数历史的变迁,承载了太多悲欢离合的故事,漂浮在这上面的时候,朱雄英的耳畔,甚至都快飘出“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的歌词了。
确实,遥遥望去,听着黄河一浪接一浪,真的仿佛能听到那些遥远的战鼓声,看到昔日沙苑之战的大火冲天,感受到那份沉淀在历史长河中的厚重。
随着羊皮大筏的起伏,他们逐渐靠近了蒲坂渡口。
两岸的山峦在此处显得格外峻峭,黄河在这里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巨手紧紧握住,河面骤然收缩,水流也变得温顺起来。
过了这个渡口,便是另一番天地,是通往山西的路了,也是他们此行的重要目的地。
在山西,确定一下煤矿的情况,北上看看宣府大同一线的防务,那里现在是傅友德的防区,蓝玉被从西域调到了辽东,而傅友德本来在辽东,原本在宣大的冯胜被调去了西域。
随后,他们就向东去北平。
巡视完北平,这次的外出任务就算是胜利结束了。
总之,山高路远,但这次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半多,至少现在挺有盼头了。
而山西的煤炭开采问题,看起来很难,解决起来真不难。
现代人都知道,山西是煤炭大省,但山西地方这么大,情况也不是概一而论的,从地质学上来讲,山西的煤层主要分布在上石炭统太原组、下二迭统山西组以及中下侏罗系大同组,还有少量分布在中生界侏罗系大同组和新生界老第三系,这些煤层在山西南部地区也有分布。
但是呢,煤炭开采是需要技术的。
这些工业技术,大明现在肯定是没有的,所以只能要求最简单的,那就是露天煤矿。
而朱雄英就知道山西最大的露天煤矿在哪。
平朔安太堡露天煤矿,这地方在朔州,具体位置不清楚,但是找一找肯定不难找,因为这地方是华夏最大的露天煤矿,该煤矿储量在126亿吨左右,平均的煤层厚度达3o米。如果对这个数字没概念,那换个更直观的,如果一节列车长8米,载重7o吨,那么如果把这些煤炭全放在火车上,连起来可以绕地球36圈。
而平朔安太堡露天煤矿在全力状态下,能够日产8万吨煤炭。
所以只要找到这处煤矿,肯定就够大明用的了。
而要去朔州,就得走代县,经雁门关才能到。
这片地方,是吉安侯陆仲亨的防区。
整个代地乃至宣大,这片地方也不是说颖国公傅友德一个人就能控制的,作为大明北方边境线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这里不仅有两个塞王,还有四个侯爵坐镇。
到了代县,吉安侯陆仲亨亲自出城十里相迎。
托了朱雄英的福,李善长功成身退,陆仲亨也就没有因为李善长案而死,所以现在还在代地镇守着。
今年朱雄英的十三叔朱桂从豫王改封代王,要就藩大同,但是呢,人还没过来,三护卫也是,所以这地方暂时还是陆仲亨说了算。
陆仲亨也是有资历的将领了,元至正十三年的时候,陆仲亨年方十七,家乡为乱兵劫掠,缺衣少食,父母兄弟皆死,他抱着一升麦,趴在草丛之中,为朱元璋所现,朱元璋大笑着呼叫道“来”,陆仲亨见对方不抢父母留给他的一升麦子,也没了出路,便一咬牙跟了上去,就这么一路南征北战,跟出一个侯爵来。
不过之所以被扔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主要还是因为以前陆仲亨犯过事,洪武二年的时候陆仲亨从陕西回京想摆摆谱,就擅自征用官家驿站的马车进京,但这是严重的违规之举,朱元璋得知后怒斥,说中原刚刚经历兵燹之乱,老百姓才开始恢复农耕,朝廷向老百姓征收赋税建立驿站是为国家军情服务的,不是为你个人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