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去采洋辣子吧我知道哪有,不过采了要分我一半。”
“我只有十来个,给你七个,不信你翻。”
四个人站在国道边上静静的看着,李淳汪红华张启生站在边上。
站了许久,姥爷轻轻叹了口气,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成年,娶妻养子,生活了近七十年,就在眼下这一片不足三亩的土地上。
现在,这里只是一片别人家的菜田。
姥姥突然说“菜窖还在不在里面还有萝卜呢,有五十多斤。”然后叹了口气,不再出声。呆了一会儿,她扭头对张兴明说“还到不到河沟里洗澡了这会儿水没有夏天那么凉了吧”
姥爷抬手指着水井的方向说“那,那一片树是我和我哥栽的,都成林子了,我哥的坟就在那林子里,现在都长满草了吧我编筐还是我哥教的,那会儿我懒,不想干活,他就用这个陪我玩。”
张兴明说“姥爷,现在那边太荒了,人过不去,等我回去叫人过来把大姥爷的坟修一下,把那边清一清,咱们明年再来。”
姥爷混浊的眼睛眨动着,说“我不是要去看,知道过不去。我是告诉你,将来我死了,把我埋在你大姥爷边上。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哥哥,媳妇都没娶把我拉扯大,我得去陪他。”
张兴明问“我大姥爷一辈子没结婚吗”
姥姥说“我过来那会儿,相的是老大,结果我过门的时候就嫁给了老二,谁知道他们哥们怎么想的。那会儿你妈和你舅要饿死了,我就想着,管什么老大老二,能吃口饭就行了。”
姥爷笑了,无声的笑,说“家里就那点米,就能讨一个媳妇儿,我哥说他年纪大了,用不着。他比我大十六岁呢,他说怕他死了咱们日子没法过了。”
姥姥对张兴明说“你妈应该还能记着,你大姥爷疼孩子啊,比亲生的还亲,天天哄着扛着,你妈要是一哭把他急的像什么了似的。好好个人,说不行了就走了,话都没留。”
张兴明问“我大姥爷怎么死的”
姥姥说“阑什么炎我记不住名,请赤脚大夫来家里治,说必须得割,把肚子掏个洞。然后就烧,躺了几天就走了。好好的人肚子能掏洞啊”
姥爷说“那叫手术,不手术就得疼死,命不好吧,就赶上烧了。”
张兴明问“在哪做的手术”
姥爷指着下面的房基说“就在屋里,躺炕边上,缝肚子还是用的家里的针线呢。我也不敢看,就站在窗外面听着,我哥有扛棒,疼也不叫,一点声也没有。”
小兵在一边说“我操,不打麻药不消毒还没有无菌室,这能不烧吗”
李淳叹了口气说“那个时代啊,你们没经历过,有病了能找着人看就不错了,还奢望什么麻药消毒的,活下来是命,死了也是命,全看老天爷一双眼睛。”
姥爷走过去摸了摸老核桃树,使劝仰着头往上看,说“这么高了,扛回来栽的时候,才到我腰这,从金沟里面扛出来的,我哥说这个好,能结果。真能结,你和你哥小时候可是没少吃。”
张兴明点了点头,想起来小时候和哥哥拿着小锤子蹲在窗台下面,在宅基石上砸核桃的情景,笑了一下,耳朵里仿佛听见了抢核桃瓤的那只鸡的叫声。从小就不受鸡待见哪,他在心里说了一句。
姥爷扶着老核桃树,左右看了一圈,拍了拍核桃树,轻轻说“走吧,进堡吧。兵孩儿还要看他妈呢,咱这也没啥能看的了。走吧。”
张兴明问“姥爷,在这照张像不”
姥爷摇了摇头,说“不用照,全在心里啦。”
两个老人相扶着走向汽车,姥姥花白的头被风吹得飘散开了,在风里抖动着。
张兴明突然现,姥姥和姥爷的背,这会儿驼的这么明显。
风里,听见姥姥轻轻的说“那会儿,不卖就好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