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心中却是各种情绪翻涌,因为盛暃想到了自己。
他突然不能理解,自己这些年竟然为了顾乾斗气而一直没有回家,就连母亲传信表达想念,他也因为顾乾而感到愤怒不愿回去。
什么时候与顾乾之间的争斗变得比母亲还重要了?
他这些年在太乙都做了什么?
整天与顾乾作对,忙着跟顾乾生气,阻止妹妹和顾乾在一起。
明明他来太乙的目标是提升自我,为何到最后,却只顾着去争斗那些没有意义的瞬间,任由自己的情绪被愤怒掌控,让一切都偏离了最开始的目标,最终这些年自己做到了什么?
毁了一个女孩的脸,再逼得她崩溃大哭。
原来这么些年,你也就只做到了这种恶心人的事而已。
盛暃回忆起这些年的一幕幕,无数次的和顾乾的争吵打斗,每一次的愤怒和不耐烦都印象深刻,他对牧孟白的大吼大叫,对虞岁的冷脸命令,拒绝母亲的看望,迁怒父亲的偏心,直到少女那一句冷淡的声音响起:
“是你自己非要在我这里求个输赢。”
是他任由情绪掌控去犯贱,在这些人的眼中,他留下的全是丑态。
盛暃突然笑起来,神情阴沉如恶鬼,笑意却在发狠:
“变得难看又丑陋的不是你,是我。”
他嘲笑自己的愚蠢、无能。
盛暃望着苏寄春蓄满泪水的眼睛,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终于意识到这些年的自己是何模样。他将这丑陋的一幕牢记于心,并发誓要洗掉这副模样。
他等着苏寄春哭完,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后,才问:“秦以冬拿什么威胁你?”
苏寄春哑着声音回:“她给我下了钟情蛊,所以我必须听她的话。”
盛暃冷静道:“你的脸我会给你治好。”
苏寄春惶恐地睁大了眼:“不、不用!”
“那你想要什么?”盛暃被拒绝也没有动怒,瞧着冷淡,却强势,直接挑明道,“你必须选择一件事让我做,这是我对自己失误的惩罚,并非我心软好意。”
苏寄春沉默许久,还是那句话:“我想回家。”
她说得一次比一次坚定。
“走地面你会被落雷击中,我的实力没有完全恢复,没法护着你。”盛暃说,“所以我们要走地下,这两天我探查过几处山洞,有地下暗河。”
他没什么表情地朝苏寄春走近:“为了不浪费时间,上来。”
苏寄春犹豫片刻,还是任由盛暃背起自己。
盛暃朝着另一处山洞走去,走进黑暗之中,一步步往更深更黑的地下前进。
黑暗之中,他们看不清彼此,只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血腥味,感受到淡淡的呼吸,体温和心跳,但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沉默的。
盛暃告诉苏寄春,等出了无间山渊,他就放弃这次夜行试炼,带她去外城,让商队送她回燕国。
他也知道苏寄春是燕国人,听过她为何被送来太乙,所以没有动用南宫家的势力送她回去,而是用了母亲那边商会的力量。
这样更安全。
苏寄春听完之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怯生生地道了句谢,心中忐忑紧张,却又期待,期待着解决这一切麻烦回家去。
中途他们会因为伤势而停下休息,也会因为遇见无主契神而不断躲避绕路。
这条地下暗河路线,显然也是教习给他们安排的,能够避开外边的纷争。
他们在沉默中前行了,为了自己的目标,却不知道意外即将降临。
外边风云变幻,蛮横斩杀万物的剑气将天地劈成两半,也将上头的枯木地坛破碎,地面震颤后崩塌,堵住了前路,也暴露了天光,让他们提前出洞。
散发温和光芒的碎片坠落,苏寄春还未反应过来,盛暃已经知晓那是何物,脸色瞬变,更让他感到不利的,是两道威压强势的剑气就在旁侧。
“扔了!”盛暃刚出声提醒,带着炽热之意的剑气就杀了过来。
苏寄春急忙将手中之物扔出去,盛暃也召出字灵化出层层光盾瞬影躲开,从洞穴中闪身离开,看见对面扬手接住浮屠塔碎片的红衣男子。,,